崔桃的眼眸里充满了关切,但他随即就蹙眉,移开了目光,表情依然冷肃,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果然是。”崔桃垂眸琢磨着。

今晚来大牢给她送饭的女子,自称是崔枝身边的丫鬟,唤作冬梅。她能说出崔枝的大概情况,故而当时负责身份登记的衙差对此并没有产生怀疑。

“我和二哥特意来此,便是想跟你们说明,九娘没可能会毒害七娘。”吕公孺语气肯定,自有缘故,但他却不知该不该明说,便下意识地看向吕公弼。

“我从昨日开始,便派人监视了她,对其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吕公弼对此倒不忌讳,直接坦率告知。

吕公孺附和地点了下头,他二哥因‘怪癖’一事怀疑上了崔枝,便立刻把人给监视住了。吕公孺颇有点担心会被韩琦他们质问缘由,者若讲出来可就略有点尴尬了,却不曾想韩琦等都没有问的意思。

“但九娘身边确有一名丫鬟叫冬梅。”吕公孺将自己刚绘制好的画像递给衙役,让他们自己再核实确认一下,来送饭的那位冬梅并非为画像上的人。

负责登记的衙役见到画像后,立刻摇头表示不是。

崔桃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了了。凶手不仅了解她曾经的饮食癖好,还很了解崔枝的情况。如此嫌疑人范围可有效地缩小在熟人之中,要么跟崔家有关,要么跟相府有关。

相府跟她毕竟是表亲,利害关系不深。如果吕公弼没有要她命的意思,那基本上可以排除相府的嫌疑,只剩崔家。

若是嫌她丢脸的崔家长辈们,为了弄死她,搭了一个崔枝进来,作法未免有点太蠢了。如今是碰巧吕公弼派人监视崔枝,刚好为崔枝做了不在场证明。若没有监视,崔枝可没那么容易洗清自己的嫌疑,此等事若传出去,也定然会污损崔家的名声。

所以想毒死她的人,应该不会是崔家好面子的老一辈,是恨她的人,同时也是无所谓崔枝生死的人。

崔桃突然对上吕公弼的眼:“你可想杀我?”

吕公弼微微睁大眼睛,与崔桃四目相对,眼里瞬间就腾起浓烈的愤怒情绪。

崔桃立刻撤回目光,知道吕公弼这反应代表着他并没做。

她转而去问吕公孺,“可知我以前跟谁关系不好?”

“这个……”

吕公孺又挠头,最为只在年节的时候见过崔桃两面的表兄,怎么可能知道这种内情?

“你六姐。”吕公弼再次先于吕公孺回答。

崔桃的六姐名叫崔桥,为崔茂第四女,庶出。因模样十分肖像祖父,自小就被老太太抱养在身边,比起其它庶出子女,便更为受宠些,心气儿也高。

吕公弼只是有心打听过崔桃的状况,至于二人不和的具体缘由,她并不知情,恐怕只能问崔枝了。不过崔枝从听说开封府有人以她的名义去给崔桃下毒,便吓得晕厥了过去,吕公弼离府的时候,崔枝人还没醒。

崔桃立刻张罗去相府,人没醒不怕,她可以有很多办法让她醒。

没想到一针下去,崔枝就睁眼了,崔桃失望地放下了第二根银针。

崔枝睁开眼看见崔桃,立刻表示了惊讶,之后缓了缓劲儿,才哭着拉着崔桃的手跟她解释她没有干下毒的事情。

“我与七姐关系最要好了,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害七姐呀!”

“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不是你。”

崔桃善解人意地劝慰崔枝,顺势拍了拍她的手,崔枝痛地叫了一声。

“哎呀,忘了。”崔桃忙把扎在崔枝手上的银针拔了出来。

崔枝吃痛地又冷吸一口气,不解地问崔桃:“七姐竟学了医术?”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想来是我以前受伤太多,自然就成了半个大夫吧。”崔桃随口扯瞎话,既然崔枝没跟她交底说实话,她自然也要跟她玩虚的。

崔枝随后跟崔桃生气介绍崔六娘的情况:“六姐往日是常跟七姐有争执,她心眼小,爱计较,总在七姐背后说坏话。七姐看不上她,自然不会给她脸。这回她得知七姐成了囚犯,在坐大牢,面上假装为七姐惋惜,背地里却悄悄喝酒庆贺呢,一脸春风得意的劲儿。这哪是人干的事儿!”

崔桃又问崔枝她们都曾因为什么事情吵过,举几个具体例子。这种猝不及防问的问题,倒不容易现编,便是编了也很容易露出大破绽。

之后,崔桃就听崔枝细说了姊妹间因争抢衣料、胭脂水粉闹出的矛盾,总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什么紧要,甚至都没闹到长辈跟前过。再说她如今成了囚犯,坐大牢,本就生死未卜,已经够让崔六娘得意了,何必非要冒险、大费周折地派人来弄死她?

思及此,崔桃猛然意识到一点,下毒之人只怕很了解她近来在开封府的情况,知道她近来在开封府‘仕途亨通’,虽为死囚,却大概率死不了,所以决定下杀手。

具体掌握了这情况的,除了开封府内部的人,便是那些在暗中监视跟踪过她的地臧阁刺客。

如果对方在开封府内部有人,可以很轻易地就弄死她,比如在她小厨房的水缸里投毒,根本没必要假借崔九娘的名义来送饭。

就此可以推出一个结果,崔家内部很可能有人跟地臧阁有关。

那么这就可以合理地解释了,她当年她离家出走之后,为何会跟地臧阁产生关联。当年在苍岩山下接应她的,很可能就是地臧阁。但地臧阁是杀手组织,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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