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支箭两天射完之后,刘铭的双臂已经几乎抬不起来了,而等到太史慈把他带回北海,睡了一觉之后才明白噩梦真正开始。
孔融一脸笑意的等着他去进学,扶起神色尴尬的刘铭,指着脸色发白的邴原道:“这位先生是融说联系一并办学的大儒,名曰邴原,字根矩,这几日会教你《大学》之道。”
刘铭很尴尬的上前施礼道:“邴先生……许久不见,向来可好啊?”
“托公子的福,还能苟活几日。”邴原沉着脸,良好的教养让他还不至于离席而去。本来对于孔融唤他来办学,他是满心欢喜的,又听孔融说有一个好资质的学生,更是欣喜。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少年。
不过有刘铭当年跟他们说的话在前,邴原也不否认这少年的确天子聪颖,可是那份不尊长辈的口气和自负的脾性已经先入为主了。后来虽然自认当时教训的口气有些目中无人,管宁深以为憾,可邴原终究觉得,这个少年当日过失更大。何况年纪轻轻,就提着人头,想来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后代。
孔融这才发觉堂中的气氛有些古怪,似乎二人早已相识,还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根矩,原来早先便与阿铭相识,想必教起来更是容易……”
“抱歉了,文举,这位公子的学识自成一派,不是邴某能够教的了的。”邴原拂袖站起,望着孔融赔罪施礼道:“当年曾在平原与这位公子有一面之缘,当时这位公子手提人头,无视我等好言相劝,出口成章堵得我等好不尴尬。如今幼安还时常询问此子所说言论,不过私以为提着人头纵论儒家经义的,呵呵,在下教不起!”
孔融怔了怔,伸手欲拦,邴原望了眼刘铭,发觉刘铭竟然一脸坦然。又想起当日华歆自谦的话竟被这少年狂言应承,不禁一怒拂袖离去,看都不看孔融伸出的手。
刘铭本来还有些尴尬,此时却转成了一腔怒气,自己当日的确有些不妥。可是正要跟姬野分离的时候,又是这几人上来便告诫要怎样怎样,怎么不见大儒们有人说刘邦当年“大丈夫当如是”的不对?
纵然不能一笑揭过,也不至于再见面时心中还有这么大的怨气,硬是凭着教养好好应对了孔融一番再拂袖离去,跟伪君子有什么区别?学问好又有什么用,前世见过的听过的砖家海了去了。
“孔府君,当年铭年少唐突,给邴先生留下恶劣印象,现在恐怕也难以纠正了。”刘铭看着一脸颓唐的孔融,怒气又慢慢平复下去,低声说着。
孔融叹了口气,摆手道:“邴原为人清雅,可就是坏在太过迂腐上,治学若是迂腐,恐怕再难有所寸进。”
刘铭万万没想到孔融竟然没有怪罪他,而是说起了邴原的不是,难道已经放弃了说服邴原一并办学不成?
“不过根矩自己也该早有所悟,或许你便会是他的磨刀石,等着吧,若是你们没有这个矛盾,或许他还不会来。可是如今他必定前来,也必定倾囊相授。我因为战事突破了自己,他若是也能破了自己的心障,学问治事,都必定更上一层楼。”
孔融颓唐了片刻,脸上便又浮现起笑容,回头望着刘铭笑道:“只不过可就苦了你,他一旦倾囊相授,你若进境缓慢,可太让老夫损面子了。”
刘铭瞪大了眼睛,“孔府君,您一代学表,还在乎面子?”
孔融也是狠狠瞪了一眼,“人活一世,谁不争个面子?我已经不求闻达于诸侯,不求治世当道,唯求办学造福后世,当世所求的,不就只剩下了面子?哈哈……”
孔融大笑着,抚着长长的胡子,像个孩子般的走出了庭院。
剩下屋里的刘铭无力的苦笑着,重复平原的生活也就罢了,可是这似乎不是简单的重复,貌似要加了十倍负担的重复才是真的。
果然,第二天邴原整理好衣衫,又施施然踏进了孔融的院子。
“府君,昨日是原唐突了,还望府君恕罪。”邴原此时的谈吐风度,完全不像昨日那个气量狭窄的书生,让刘铭看的嘴角抽搐,打定主意以后千万不能惹读书人。
孔融笑着摆手示意没事,以后共事的日子还长着呢。
接着邴原又像刘铭施了一礼,吓得刘铭慌忙跳到一旁,邴原失笑道:“昨日原回去之时,碰到一位西域僧人,说在下着相了。恰巧回去收到幼安的信,信中对公子所说四句话大为推崇,只是不知道他所解出的意思是否是公子所说的。相比之下,原只是执着于公子的失礼之处,未免贻笑大方了。”
刘铭尴尬的笑笑,小心谨慎的说着,“其实管先生如何认为的,多半就是对的了,小子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呢?”
邴原摆了摆手,转头望着孔融道:“府君一定不知道我们因何结怨的,其实不过是因为当日见到刘公子跟另一少年相约,足以为大汉百姓谋一福祉。我等四人觉得这少年大言不惭,于是想劝他们不要好高骛远。结果这位公子出口成章,倒让我们惊讶了。直到昨天,我才被人点醒,其实所谓失礼,那是对世俗中人所言的。”
邴原顿了顿,低头笑道:“当年西楚霸王,高祖皇帝,口出狂言无礼之时,又何尝没有人批判过?然而最终西楚霸王推翻暴秦,高祖皇帝创数百年基业。最近我听闻刘公子在讨董卓一战中屡有惊人之举,更是敢率兵前来北海救援,想必当年的那颗人头,也并非良善人家了。”
庭院里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