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上的人很快过去一半,剩下的人见没什么事,不由放松下来。
“林小江……林小江……”
徐岩连着喊了两声,却没人答话,他微微皱眉,看向孙桂:“怎么回事?”
“这个……”
孙桂猛然想起一件事,心里叫苦不迭,刚要解释,就见一个小太监突然走上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人赎罪,林小江今日腹痛难忍,没办法当值,于是就拜托小人来替他……这件事孙管事也是知道的!”
“是的!是的!”
孙桂忙不迭的点头:“大人恕罪,方才奴婢一时心急,把这事给忘了!”
“哦!”
徐岩没有去怪孙桂,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原本是哪里值守的?”
“奴婢冯吉,也是值务司的杂役,是跟着田海田公公的!”
“起来说话!”
“谢大人!”
冯吉赶忙爬起身,瘦弱的身躯像竹竿一样,低头站在那里,敦厚老实。
虎子上前搜身,他不敢躲闪,神情瑟缩。
照例什么也没有搜出来,虎子退到一边,徐岩上前绕圈打量。
刚走两步,就猛然一停,低头看向他的衣摆,上面沾了些红色。
目光移动,又定在他两只手上,拇指与食指上留有数道口子,像是被利刃划破,还未愈合。
冯吉察觉他的目光,火燎一般的缩回手,刹那间脸色惨白。
徐岩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冯吉浑身颤抖,恐惧与绝望之下,几乎要下跪求饶,徐岩却突然转身,挥手道:“下一个!”
好悬一口气撑着,才没让他瘫在地上,冯吉惊愕抬头,神色不可置信
“愣着干什么?别耽误时间,下一个!”
在徐岩不耐烦地呵斥中,冯吉如梦游般走到一边,浑浑噩噩理不清头绪。
一股冷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寒颤,生死之间走一圈,内里衣服被冷汗浸湿,黏在身上,透着阴冷。
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大人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哪怕他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还是遗漏了手上的伤痕,那是在夜晚磨刀留下的。
仅凭这个,他就可以下狱的。
冯吉虽然没进过内廷司监牢,但也听说过里面的恐怖,他不是个宁死不屈的人,刺杀周祉,也只是凭借着心里一股子悲怆绝望衍生出来的凶狠戾气,然而临到头了,他还是失败了,被周祉一脚踹在地上,那股子胆气瞬间就泄了,人也醒了,爬起身仓皇而逃。
他恨自己没用,连妹妹小蝶的仇都报不了,可他生来就是这样的人,懦弱胆怯,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
如果真进了内廷司,挨不过两顿打,他肯定什么都会招了。
可这位大人并没有抓自己,而是把他放了,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冯吉站在人群里,望着那位大人的背影,心里充满了茫然。
等全部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徐岩就收队离开了。
“石头,那个冯吉有问题?”虎子凑过来问。
“嗯!”
“那为什么不抓他啊?”
“你看他像是刺客吗?”徐岩问。
虎子想着冯吉那瘦小的身影,以及方才差点吓尿裤子的样子,摇了摇头:“不像,看着挺老实的!”
“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徐岩仰头望着天空,叹道:“正旦晚宴那天,周祉喝醉了酒,拉扯着一个宫女想要用强,宫女反抗不从,被他活生生给掐死了!因为有损皇家名誉,这件事被太后压了下来,周祉也没有得到惩处!”
虎子呆了下,然后怒骂:“这混蛋,该死!”
“那个死了的宫女叫冯蝶,跟冯吉一个姓氏……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冒险刺杀周祉了吧?”
虎子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原因徐岩没有说,一旦抓了冯吉,就证明宫里确实发生了刺杀事件,不管原因是什么,必然会引起诸王猜疑。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周祉没受什么伤,顶多是吓了一顿,不如按噩梦了结,省得麻烦。
至于冯吉,一个小人物,与太后跟小皇帝无碍,他也懒得去管!
在这个皇宫里,埋藏了太多的秘密,多他这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另一边,周祉上完课回到府中,越想越害怕,晚上睡觉又惊醒一回,第二天直接病倒了。
在府里养了几天,稍微有些好转,他就立刻上奏请辞,太后问了几句,没有阻拦,直接允了。
他一离开,其他人也待不住了,纷纷上表,想要回家。
长安虽好,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地盘,待着远不如自己家自在。
于是乎,元宵节还没过,诸王子就走的干干净净,长安城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让许多人都松了口气。
太后没时间管这些。
因为最近朝中很不太平,起因是礼部左侍郎阮丰突然上奏,先是夸赞小皇帝聪颖过人,勤敏好学,又提及在大朝会上的大气稳重,有圣君之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这才引出正题。
“微臣提议,即日起陛下临朝观政,以正国本!”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素来沉默寡言的左侍郎,冷不丁的丢出这么个大雷,以至于让当朝百官瞬间头皮发麻。
皇帝临朝可不是小事。
那代表着亲政,代表着皇权!
虽说小皇帝早已登基,是无可置疑的皇帝,可他身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