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对方样貌的一瞬间,钟文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银灰色的眼白,亮黄色的瞳孔,以及遍布四周、纵横交错的无数条血丝,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脸上的褶皱更是密密麻麻,无处不在,显得憔悴而沧桑。
即便在鲐背老人身上,钟文也从未见过这么多数量的皱纹。
更重要的是,从这位人族之祖的眼神中,他居然读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机和活力,唯有无穷无尽的颓废与黯淡。
于他而言,活着似乎并不愉快,反倒更像是一种无法承受的负担。
“刚才你说本座与你不是同一类人。”
天眼教主突然开口道,“其实恰恰相反,你比任何人都更像我。”
钟文并不答话,只是拼命运转魂力,将一切能叠的buff统统叠了个遍,奋力催动着无极帝剑,试图一击锁定乾坤。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帝剑却仿佛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无形之墙,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面具碎裂之后,天眼教主身上的气势竟是不减反增!
“数千年来,能够将本座逼到如此地步的,你还是第一个。”
只听天眼教主接着又道,“为表敬意,便让我来告诉你,为何方向才是世间最强的力量。”
话音刚落,他那怪异的双瞳之中,陡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整个人犹如一颗燃烧着的恒星,灼热,璀璨,高傲,孤独,却又存在得如此强烈。
在这道耀眼光芒的照射下,原本强势无匹的无极帝剑竟然剧烈晃动起来,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一般。
“你将亿万宝剑的重量融合在一起,不但使其威力暴增,更是形成了一股极为强大的牵引之力,再利用体质、功法和灵技进行增幅,从而达到遏制对手行动的目的,的确称得上奇思妙想。”
天眼教主慢条斯理地点评着钟文的灵技,“可你又是否想过,只要是力,便会有方向,而所有事物的方向,统统都在本座的掌控之中。”
言语间,无极帝剑竟然缓缓调过头来,剑头直指钟文所在的位置。
“那又如何?”
钟文脸色渐渐阴沉,咬着牙道,“所谓的掌控方向,也不过能力的一种罢了,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自身实力。”
“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天眼教主突然笑了起来,本就苍老的脸上居然又多出几条皱纹,笑容无比诡异,“只要实力足够强,的确能够无视许多特殊能力,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
钟文脸色越来越难看,感觉自己竟然隐隐失去了对无极帝剑的控制。
“就算拼实力。”
天眼教主掌心的金光瞬间暴涨,食指一曲一弹,突然大笑一声道,“你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话音未落,无极帝剑已然“倏”地消失不见。
“噗!”
钟文面色一变,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忽觉心口一阵剧痛袭来,低头之际,恰好看见无极帝剑以迅雷之势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你……”
他刚要开口喝骂两句,却觉脑袋一阵发晕,四肢绵软无力,脚下一个踉跄,再也站立不稳,直接倒头坠向灰塔那看不见尽头的底部,很快便化作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小黑点。
天眼教主竟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利用钟文融合出来的无极帝剑发动凌厉反击,将他一剑穿心。
做完这一切,他的面色微微泛白,脸上在不知不觉中多出了数条皱纹,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色,就连呼吸都略微急促了几分,适才那一波反杀显然并不轻松。
“果然没死么?”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好个顽强的小子,倒要看看你可以复活多少次!”
说罢,他右臂一挥,无极帝剑居然乖乖来到身侧,表现得无比温顺,哪像是钟文的灵技?
“噗!”
不料尚未来得及操控无极帝剑追击,天眼教主突然浑身一颤,面色霎时间惨白如纸,张口便喷吐出一道金色血箭。
这一刻,他从头到脚无不透露出虚弱和萎靡,仿佛瞬间苍老了几百万岁,无极帝剑失去控制,登时以自由落体之势笔直坠落下去,良久之后,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撞击之声,整座灰塔都随之剧烈晃动起来。
“是地府的那个娘们?”
他伸手擦了擦嘴角血渍,咬着牙恨恨道,“好歹毒的手段,居然到现在还在侵蚀我的身体。”
说罢,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
“我去!”
神识世界之中,一觉醒来的曹巍呆呆注视着眼前空空荡荡的景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跳脚大吼道,“剑冢呢?”
不久之前还插着十亿宝剑的“剑冢”,居然就这么不翼而飞,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戈壁,一眼望去,说不出的荒凉和孤寂。
难道是一场梦?
从来就没有剑冢的存在?
七岁孩童的脑海之中,本能地跳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只因不知缺胳膊断腿了多少次才逐渐修炼有成的星辰无极依旧牢牢存留在脑海之中,那样清晰,那样深刻,甚至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想起来浑身都隐隐作痛。
看来所谓的剑冢,不过是师尊他老人家对我的考验,一旦接受了传承,便会自动消失。
四下搜寻良久,依旧没能找到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