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光明的交替时,一柄剑刺了进来。
那一剑也像是被神明赐予了力量,快得看不到任何的寒光。
但七意也绝非等闲之辈,他先前目睹过灰袍老者死于这一剑之下,他认得出这不是谕剑天宗的剑法,所以他对于宁长久的来历也极为好奇,甚至起过拉拢他的心思。
只是旁观者和亲临者是两回事,他真正面对这一剑时,才感觉到那种恐怖。
那种感觉让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学习控魂之术时,那些魂魄凶厉的嘶吼蚕食着他的心神,他在那种恐惧之下瑟瑟发抖,流过了无数的眼泪,而今他返老还童,童年的阴影竟也随之再次降临。
“天威!你这是妄动天威!你这样的剑,早晚会遭天诛地灭而死的!”
七意没有开口,但他心中的念头迫使周围仅有的亡魂开口说完了这些。
类似的诅咒宁长久在临河城也听过,但他并不在意。
长剑斩下了七意的头颅,他的身子后坠,跌入了无尽的深渊里,被饥渴的亡魂噬咬殆尽。而他的头颅高高抛起,又平稳落地,临死前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七意死后所有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看着宁长久手中的剑,也感觉到了一种不真实的寒冷。
青衣人看着那剑,皱起了眉头。
那剑上有血。
这说明这少年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连像刚才那样振去剑上的血都做不到了。
而宁小龄一言不发地立在他的身后,以剑身反射掉所有窥伺的目光,那番样子让很多人想起了尚是少女时期的陆嫁嫁。
“杀了这对少年少女。”
许多人心中同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盯着宁长久剑尖上垂下的血,对他的境界做最后的评估。
可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持刀男子临死前的话也得到了补充和应验。
隐峰之内,传来了震动不止的声响。
他们望向了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心中的念头很快一致地泛起:
“寒牢,破了!”
……
今日天窟峰遭遇了几十年难遇的巨大动荡,而一切的起因,只是一个逃狱的罪人和神秘的白衣人大打出手,一个死亡,一个坠入深谷。
这就像是一个鱼饵,洒下之后引得大大小小的鱼类从幽深的水面下露出了身体。
而就当所有人都觉得一切要暂时尘埃落定时,寒牢墙壁破碎的声音,则像是一记大吕黄钟,震得在场所有人心中的鬼飞速逃散。
没有人知道是谁打开了寒牢。
但寒牢中关押的许多老怪物仅仅是想到,便令人不寒而栗。
尚有余力的人都盯着寒牢的方向,如临大敌。
唯有一个长老死死地盯着宁长久,寒声道:“我认得这剑!你就是先前跌落深渊的人!原来你是故意要引陆嫁嫁下去……你才是要祸乱此峰最大的恶鬼!”
他的话语将许多人的注意力从寒牢又拉回到了宁长久的身上。
寒牢破坏的危险还没真实地到来,里面强大的怪物历经了这么久的消磨,说不定也已成了可以随意屠宰的猪羊。
而此刻,他们还有审判罪人的时间。
“黄长老,你确定是他?不会有错。”
“绝不会有错,这样诡异的剑哪怕烧成灰我也认得!他和那七意一样,也是邪魔外道派来的卧底!”
听着他们的话,宁小龄觉得有些悲哀,她看着地上七意余温未褪的头颅,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恨不得拔剑将开口之人全部挫骨扬灰,将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打入最幽深的地府。
此刻作为众矢之的的宁长久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与师兄永结同心的宁小龄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师兄已没有再出一剑的力气了。
只能换我来保护他了。
她的剑心更加坚忍。
但愤怒和憎恶无法化作真实的境界,她知道若是他们群起而攻,自己绝对阻拦不住,所以很快,她的杀心又成了必死之心。
那些怀着异心的长老还没有进攻,宁长久却自己先支撑不住了。
他今日已经连续使用了三次那古怪的剑招,每一次对于身体的损耗都极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撑到现在的,明明杀死严峰时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那片深渊,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温和的感觉,就像是干渴难言的人在沙漠中穿行数十日,终于见到了绿洲中的池水。
宁长久的身子向前倒去。
那一刻他才恍然惊觉,自己被种下了魔诱!
谁给自己种下的?他想不起来了。
一切也已来不及。
无所依托的身体如鸿羽坠潭。
专注于他身后敌人的宁小龄发出一声惊呼,她动作还是慢了,回身之际手中的一截白衣已然滑走,她眼睁睁地看着宁长久向着无尽的深渊中堕去。
宁小龄的心也像是绑上了一颗巨大的石头,随着他一起永无休止地坠落。
她脚步不稳,身体一个趔趄,这抹破绽被人抓到,一剑直逼后背,所幸雅竹反应也快,立刻替她挡去了背后的袭击。
“小龄,别做傻事!”雅竹立刻出声提醒。
宁小龄置若罔闻,她注视着深渊,也想一跃而下时,却见那抹白色的影子又像幽灵一般浮了上来。
宁小龄立刻擦干了眼泪,定神之时,心中所有的阴霾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