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什么?”陆嫁嫁神色震惊,她分明看到了宁长久挥剑斩向了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
宁长久没有时间解释,他的剑在空中精准地截住了灰线,使其再难寸进,铁剑亮起了剑火,将对方刀刃上的血水瞬间蒸尽,然后带着狂暴的剑意压了回去。
海魔背后的衣衫撕裂,几条海葵般的触手扭曲着缠绕了过来。
宁长久一剑抵着海魔的古刀,另一只手夹住了一片雪,如握着符箓一甩,带着一个“封”字打向了怪物的头颅。
海魔神色微变。
这一记封魔之术很是寻常,是仙家术士入门所学之物,但宁长久靠着自身的道境,使出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海魔没有理会,他按着手中的海螺,吹奏之声愈烈。
符箓砸到他的左脸上,火光一闪即灭,脸颊上血肉被炸飞,一片焦黑,但很快,崭新的鳞片便覆盖了上去。
它也觉得古怪,为何自己将这摄魂螺吹到了极致,依旧无法动摇他的心境。
海葵般的触手已经贴近了宁长久,雪亮的剑光里,铁剑与古刀交击撞鸣着,那些逼来的海葵被不停地斩碎,然后重生,喋喋不休地压来。
但饶是如此,宁长久靠着境界和剑意的压制,在三个呼吸之间便把它逼回了船头。
可是这一幕在陆嫁嫁的眼里,则是宁长久悍然出剑,将一个老者打得头破血流。
她心脏抽紧,想要出剑阻止。
“相信我!”宁长久似是感受到了陆嫁嫁的心意,大喝了一声。
陆嫁嫁身形微止,心中却闪过了一丝的茫然。
这一丝茫然里,宁长久身上金光勃发,巨大的修罗从他身后爬出,对着那些缠绕而来的海葵猛地打出了一拳,拳尖上雷电轰鸣。
海魔的瞳孔里,白色的瞬膜一闪,遮住了刺目的金光,但拳已至身前,它虽然封刀格挡,但那充沛的力量还是直接将它砸飞了出去。
海魔痛哼了一声,它背上的海葵飞快地再生,死死地抓住了船腹,古刀陷入其中,它飞快地修复着自己的伤,积蓄力量随时准备爬回船头。
陆嫁嫁眼睁睁看着那个老人被打下了船头,再也忍不住,厉声质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宁长久回头看着她,陆嫁嫁正蹙眉看着他,剑裳随雪而动。
如果幻境控制的是精神意识,那该如何调整精神才能冲破幻境的影响?
宁长久心思急转,忽然间他大步向前,一下子抱住了陆嫁嫁,咬住了她的唇。
“你……你干什么……”陆嫁嫁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死死地抱住。
阳秉阴授,雌雄相须、坎离冠首,光映垂敷……
宁长久心中默念合欢宗的心法口诀。
轰!
一道火焰在他们中间炸开,阴阳抛飞的线像是点燃的篝火,上达百汇,下至涌泉,愉悦的情绪暂时压下了恼怒和怀疑,将他们包裹在了一起。
“嗯哼……”
陆嫁嫁轻哼了一声。
宁长久看到了她身上具现的琴,手指抚过弦线,猛地震弹。
身后,木板破碎之声壮烈地响起,那头海魔旋转了一番身子,再次持着古刀压了过来。
陆嫁嫁神色一清。
她再次睁开眼时,瞳孔中哪还有什么老人,分明是一个背着海葵和水藻的恶魔。
“藻龙?”陆嫁嫁甚至认出了它的身份。这是宗中壁画记载过的生物。
无需太多交流,在她清醒的那刻,宁长久便松开了手,他反手握剑柄,甩腕射出。
陆嫁嫁同时出剑。
两道剑离得很近,它们中间的空气被瞬间击穿,音爆之响里,那头藻龙大妖挡之不及,胸前的鳞片被瞬间撕毁,血肉模糊地坠向了海水。
“它想跑!”宁长久低声说了一句,身形已压了上去。
陆嫁嫁身形如剑,同样向着藻龙遁逃的方向追去。
藻龙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吼叫。
它是统领这片海域的妖王,却没有想到,这艘古船上的敌人竟这般难缠……
它饮了大量的海水,背后的海葵收入衣裳之中,身影向着深海处遁逃,与此同时,劫龙跟着压了上去。
藻龙知道,只要自己一心想逃,他们是无法在海水中截住自己的。
只是这样,颠寰宗就不会归还自己的孩子了……
藻龙心中发恨,却还是飞快地沉入了无运之海的深处。
宁长久与陆嫁嫁确也无法在海水中截杀一头海魔。
他们在杀散了劫龙群之后回到了楼船上。
先前许多人被劫龙的歌声引诱,纷纷坠入海水,此刻那些清醒的修士们纷纷下海救人或者打捞尸体。
宁长久以剑火烘干了自己的身体。
陆嫁嫁立在他的身边,低着头,一语不发。
宁长久道:“那头藻龙海魔最差也是紫庭五境的大妖,这些大妖皮厚命硬,短时间内确实难杀。”
陆嫁嫁轻轻点头,道:“我先前不相信你……”
宁长久笑了笑,道:“能理解,不是有个词叫,嗯……什么大什么无来者的。”
宁长久看了她怒峙之处一眼,不言而喻。
陆嫁嫁双手环胸,追问道:“什么大和无的?你说清楚。”
宁长久迟疑片刻:“嗯……无伤大雅。”
“……”
陆嫁嫁轻哼一声,也用剑火烘干自己的衣服。
忽然之间,他们的耳畔传来了一阵哭声。
只见船侧破损的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