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话之时,洛水河面已经合拢,独留白藏孤零零一个人,面对着如山般的青铜神驹发呆。
青铜神驹先前被白藏冲撞得倾斜,此刻身子已正,马蹄轻踏,金枪一抖间,黑铁盔甲里的金瞳亮起,发出瘆人的金光。
白藏心中更气了,她将悲愤转化为了力量,对着青铜神驹大吼,她卷起袖管,对着青铜神驹呵斥:“瞪什么瞪?你这下等马有什么资格瞪我?”
白藏呵斥之后,再度对着青铜神驹抡起的拳头。
她总觉得这一幕怪怪的……这算什么啊?主力军事不关己去闲游,落难的神国之主出生入死打内战?到底谁才是坚定不移的,反抗暗主统治的忠贞战士啊!
白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万虎门的绝学,掏心术。
她盯着战马,不确定它的心脏是长在人的身躯里,还是马的躯壳中。
两者的对峙不过刹那,很快,滔天的杀气再度撕开了洛河,白藏与青铜神驹的战斗持续打响着。
极深的洛河水底却是平静的。
此刻的叶婵宫在水波的映衬下更似虚幻,真的像是水中月了。
她们轻而易举地剖开了水底的暗流,在浑浊的水浪中高速前行。
在泥泞的沙土中,建筑物的断壁残垣显现了出来,它们掩埋在泥土里,表面覆满了藻荇,爬着许多螺类,这些断壁的密度越来越高,很快,有什么东西隔绝在了他们面前。
前方一片灰蒙蒙的,遗迹似乎就在眼前消失了。
“这是类似桃帘的遮挡物,只是品阶要远高许多。”叶婵宫如是说着,她从白色的毯子里伸出了小手,轻飘飘地落到了前方。
涟漪自指间生。
有什么东西被挑了开来,接着,灰蒙蒙的雾气不见了,她们像是一滴水,渗透到了更广阔也更清澈的海洋中。
司命抱着少女轻盈落地,前方,一座看上去竟还似崭新的小阁楼在水中构筑着——这与司命的想象是有出入的,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金碧辉煌的龙宫,但眼前所呈现的,只是一座两层的红木小楼,看上去还颇为简陋,怎么也不像是洛神该有的……
“是这里吗?”司命有些不太相信。
“嗯。”叶婵宫却点了点头,她枕在司命怀中,微微睁开眼,看着前方的小楼,道:“这片世界是由一颗古神的辟水灵丹撑起的,以帘幕遮蔽千年,竟未被其他修道者发现……”
“许是北国苦寒吧。”司命说。
北国的修道环境比南州都差了许多,她们游历多日,连紫庭境的修道者也几乎没有见过,再加上此处靠近神画楼,洛河虽无明确划分,但很多人默认是在神画楼的领地里的,自然不敢当着神楼的面挖宝。
种种原因使得这座小楼得以保存完好。
“不过,里面也没什么惊世骇俗的法宝。”叶婵宫道。
她知道,当年洛神死去的时候,是孑然一身的。
“那里面藏着什么呢?”司命问。
叶婵宫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吧。”
司命仰起头,看了一眼上空,担忧道:“留白藏一个人对付那匹马,真的没事么?若是天骥……”
她欲言又止,不愿折损一员大将。
叶婵宫道:“侠义话本中,高人往往是不出手的,任何高人一旦出手,便会不再神秘。再强大的招式显露后都会有迹可循,唯有在未出招时,才拥有未知的,无限的强大。”
司命恍然大悟,觉得师尊不愧是师尊,她们也唯有这般气定神闲,才能震慑住天骥,毕竟有了白藏的前车之鉴,天骥应该也会衡量自己动手的时机。
更何况,以师尊之能,定还有未揭露的惊天手段……
司命低声问道:“那师尊……我们藏的是什么招式呢?”
叶婵宫平静道:“什么也没有。”
“……”司命忽然之间,发自内心地觉得,师尊与宁长久前世不愧是一对。
司命没再说什么,足尖轻盈地点动河水,她秀丽的长发在水中舞起着,于缓流中飘荡,天蓝色的光映照在脸上,绝艳的面容里,红楼的影落在瞳孔中,美轮美奂,仿佛她才是辞家已久的洛河之神,于千年后归来,回到雅居小筑里。
上方的雷电与银芒将洛河照得宛若一整块完整的翡翠,盈盈流动的光中,司命的身影飘至红楼的门口。
她抬起头瞥了一眼,忽地发现屋檐是挂着灯笼的,那灯笼褪去了许多颜色,如今看上去只有微微的淡绯。
而窗户的木格子上,似乎也还贴着残碎的红纸。
司命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异样的预感。
她轻轻推开了门。
嘎吱的开门声中,竟有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那是红烛的光……司命见到了桌案上端着的烛火,那应是上古时期的长明灯,至今仍未熄灭。
司命看了一眼房中的布局和装饰,心中已经有数,叶婵宫始终没说什么,她从司命的怀中落下,裹着毯子,凑近了那盏唯一的烛火,她竟似在微弱的光明里寻到了一丝暖意,稚嫩的手凑了上去,以之将手烤暖。
司命在这小楼中轻轻地行走着,她想去往二楼,却发现二楼的楼梯被人以杂物堵住了,她虽可以破开虚空轻易抵达,但既然洛神不想让人上去,她也很又礼节地停了下来。
小楼并不大,其中别说什么法宝,哪怕是一个值钱的物件都见不到。
她回到了师尊的身边,走到了那别扭的木桌前,发现木桌有一个脚是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