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觉得自己这般姿态多少有些示弱了,宗萱道子忽地转过头来,羞恼的望着柳元正这里。
“师弟这是欺我不知那心窍玲珑之术?莫以为这些记在仙书中,便是与你独传,昔年我可是长在父亲身侧,更得他亲授诸般心窍玲珑之法,你可能比?师姐岂能不知你说这话,用得却是以退为进的法子?哼!油嘴滑舌才是!”
说是羞恼,这番话说得却是软绵绵的。
少年心知自家师姐这会儿是面皮薄了,总要拿这话来挣回些面子,可是莫说天底下的事情,只是一男一女之间,若是真个进退有据了,又岂有真情在。
一念至此,柳元正这里反而咧嘴一笑,仍旧凝视着宗萱道子,大半个身子却往前探去。
宗萱道子猛然间像是失了神。
等她的双眸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的脸已然贴的很近很近。
两人已经能够很清晰的感应到彼此的呼吸。
感应着那极为熟悉的神魂波动,一时间,宗萱道子呼吸短促,眼见得再度失神,懵然不知作何想。
正此时,柳元正颇有些玩味的声音响在宗萱道子的耳边。
“师姐,这天底下的很多事情,一旦若是心中欢喜,便总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师弟倒是想知道,哪一个更教师姐心中欢喜呢?是花团锦簇?还是待之以诚?”
听得少年温和的声音,宗萱道子像是从恍惚中回过了神来,只是双颊红彤彤地,像是害了病一样。
“欢喜……”
轻声呢喃着,猛然间,宗萱道子晃了晃头,忽地整个人姿态慵懒了下来,身形一矮,反而错过了与少年的对视,微微低头间,洁白的额头已经轻轻地贴在了柳元正的肩膀上。
再开口时,宗萱道子的声音似乎因着羞涩,已经变得有些有气无力。
“元易……元正,好师弟,莫要再羞师姐了……我知晓你的心意,可从那玉棺中一觉醒过来之后,我想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心中乱得很。我能晓得你的心意,可我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再等一等,再让师姐好生想一想可好?”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一手攥住了宗萱道子的手,一手轻轻地贴在宗萱道子的脊背上,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一时间,静室中静谧无言。
好一会儿,宗萱道子仍旧用额头抵在柳元正的肩膀上,语气慵懒的开口道。
“元易,你见了父亲留在洞府中的画像,以后,就唤我绮萱好么。”
少年点点头,轻轻地嗅着宗萱道子的发香。
“绮萱。”
“嗯。”
话音落时,少年贴在她背上的手掌轻轻用力,一时间绮萱整个人身子再往前探去,彻底跌入了柳元正的怀抱中,美人儿偏过头,脸颊贴在柳元正的胸膛上,听着近在耳边的心跳声音。
没人再去提甚么心意不心意的事情。
她已经“听到”了柳元正蓬勃有力的心声。
两个人就这么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音,仿佛要比那三昧真火还要炽热。
如此,长久不曾离分。
……
深冬时节,腊月十四。
天清气朗,阴阳分判,龙虎交泰。
是日,天门洞开。
无量仙光大盛。
一时间,诸宗驻世真人齐齐偏头望去,凝视着云海之上的缥缈天穹。
还未见得无量仙光之中的真切景象,尘世诸真人却尽数想到了太华仙宗去。
作为第二场劫运的主劫者,这般时节值得洞开天门大张旗鼓的,也唯有太华仙宗群仙了。
到底是先前入世的地仙未能打好前瞻,一朝铸成错事,平白跌了太华宗颜面。
这一番盛景,似乎颇有几分重振旗鼓的意思。
一时间,诸真人心中,各有思量不一。
正此时,便见那无量仙光之中,似有一道魁伟身形走出。
非是如先前松河古仙一般,或是立身在天门之后,或是化出道身,借用天门之威能声传尘世。
此一番,却是当真有人履足尘世!
初时,只是一道朦胧的轮廓,教人看不清高矮胖瘦,甚至分不出男女老少。
世人一眼望去,一息间,却有亿万身形不断的显化又消失。
此景有类神形无相之说,昔日柳元正丹老神形凝练时,少年也曾遭过这般。
只是与神道不同,仙真,仙真,唯仙为真!而仙人的本相入得世人之眼,便已失了仙人真韵,随心念而动,缥缈而不可测。
呼吸之间,那道朦胧的轮廓方才渐次凝实起来。
诸修再看去时,却是一清瘦老道,鹤发童颜,身披八卦道袍,头戴莲花冠,脑后高悬镜轮,内蕴无量仙光。
但见仙人现身尘世,顷刻间,整个云海沸腾起来,天机动荡之间,似要有莫名变化衍生。
却见老仙翻手之间,手中浮现出一株玉树,说不出是甚么奇宝,或是美玉雕琢而成,或是奇树本就如此。
下一刻,老仙抬手一抛,便见那玉树飞入脑后镜轮之中。
一时间,斑斓神霞映照四方云海。
沸腾的海潮归于平静。
那玉树似是扎根在镜轮之中一般,裹着斑斓神霞,显化在镜轮正中央。
无量仙光消失不见,便连老仙原本磅礴可怖的气息威压也一点点的消弭下去。
渐渐地,老仙身上的气息与镜轮中的玉树勾连在一处。
至于此时,这已经是尘世的真人都足以探寻的气机。
地仙。
接连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