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山巅,柳元正面向东土的方向,负手而立。
阴阳二色神光在他的眸眼中流淌而过。
环视四方,少年的神情忽地闪过诧异。
不少教他生疏的身影出现在了两界山,出现在了修罗场中。
坐镇两界山的修士之间出现轮转本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在劫运交织的现在,在灵山佛教召唤出了须弥山虚影的前提下,一切的变化都是值得教人警惕的。
柳元正眯了迷眼睛,视线仍旧盘桓在这些陌生的身影中,借着他们身上道袍的样式,一一辨别着他们的身份。
与此同时,两界山上,不少修士也在回首遥望着一袭碧蓝道袍的身影。
柳元正远比他们要更好辨认的多。
天虹仙宗、鼎霞仙宗、齐云仙派、衍玄仙宫……
更有如明光禅宗、觉缘禅宗、灵心禅宗、灵虚禅宗、藏云禅宗……
这其中有如卫真道人、明福道人、灵荷道人一般,昔年四宗西行时的旧友,更有上一场劫运去而复返的禅师们,当然,更多地,还是写生面孔。
很值得玩味的一点,则在于禅师们的去而复返,在于此刻两界山前增加的禅师远比增加的玄门修士还要多。
柳元正想到了建华古佛,想到了如今的迦叶觉佛。
一时间,少年几乎预见到了浩瀚的气运自巍峨的两界山上冲霄而起,而后跌宕出一波更比一波壮阔的波澜。
四下里分明微风和煦,少年却像是听到了疾风骤雨一般的呼号声音。
“师兄在看甚么?”
忽然,静海禅师的声音响在少年的耳边,柳元正偏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了禅师平和的视线。
少年浅浅一笑。
“没在看甚么,只是在走神罢了。”
“可大家伙注视你良久了,他们只会以为师兄有甚么天机感应,洞彻了甚么劫运本真,甚至闪念之间,在胸中已经有所勾勒,有所筹谋,有所定计。”
静海禅师一番话,直说得柳元正哑口无言,诧异的笑了笑,少年问道。
“禅师也是这般想的?”
静海禅师点点头。
“师兄是唯一一位两场劫运的亲历者,更是身负大气运,自然被吾等视为是量劫的应劫者之一,或许师兄自己毫无察觉,可是您的一举一动,恐怕落到别人的眼中,都要分析出好些因果辛秘来才肯罢休,如这般长久的失神,自然更教人在意。”
这番话听来像是在说笑,可看着静海禅师一本正经的神情,少年在偏头望去,果不其然,不少修士已经从修罗场中退了出来,或者掩饰,或者不加掩饰的,都望向了山巅的自己。
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反而教柳元正更不知道该说些甚么了。
他有心想要解释甚么,又顿觉言语苍白,定了定神,柳元正遂偏过头对着静海禅师说了一句。
“我只是以为,又一场劫运要在两界山前生发了。”
闻言,静海禅师竟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果然如此,多谢师兄相告,有此番指点,吾宗便也好应对的多了。”
终于,柳元正忍无可忍,哑然失笑。
“禅师真就这么相信了?”
“为何不信?师兄昔年赴瑶台丹宴,之后遂有了第一场劫运;后来师兄赶赴来了两界山,第二场劫运在修罗场中好不热闹!如今劫运已经终了,师兄却仍在两界山前驻足不去,本就值得教人多想。
再联想到建华古佛和迦叶觉佛之事,更有那须弥山……新仇旧恨拢到一块儿,更教人愈发深信是劫运生发的前奏,如今师兄亲口告知,师妹如何不信?此番话说在山头,恐怕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修士赶来。”
说是这般说,柳元正的心情越是复杂。
这算是什么?我一句话引发了一场劫运?
合着第三场劫运是我推动的?
有心将这当成顽笑话说出口,一时间,少年心神紧张,反而抿了抿嘴,顿住不言。
真这般说了,反而不知道要牵连出甚么样的因果来!
柳元正心神一惊,对静海禅师的说法反而信了几分。
不再顺着此番继续说下去,柳元正转而问道。
“禅师也经了第一场劫运,按理说总是了却了因果的,缘何还要在两界山趟这浑水?”
闻言,静海禅师反而是苦笑摇头。
“师妹也不想来,可却不得不来,昔年劫运第一场,根底上说,只是白阳禅宗的事情,即便最后真是绝了吾宗,禅宗仍旧还是禅宗,可先前……建华古佛做得诸般事情,牵系太大,是整个禅宗的事情,吾宗又岂能置之不理,便如师兄所言了,师妹只好来蹚浑水。”
柳元正遂也满怀感慨的点了点头。
“也是,逢山铺路,遇水搭桥,你我等人于大劫之中,谁又不是在随波逐流呢……”
一番感慨,柳元正已经折转回身,正要开口道别,忽的眼睛余光瞧见,一道灵光正从中土玄门的方向疾驰而来。
灵光之中,散发出一股柳元正很是熟悉的气息波动来。
元信道人,朱子同。
瞧见此番,不等那灵光遁到柳元正眼前,反而是静海禅师先行开口告退了。
待得朱子同的身影显化在柳元正身前的时候,山巅又只剩了他们两人。
仔细的凝视着朱子同,柳元正点了点头。
“师弟不在师门潜修闭关,怎的来两界山了?”
或许是赶路的缘故,朱子同的气息有些缭乱,将自身筑基巅峰的境界的暴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