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春在人还没来之前就听说了今儿的事了,他这位置人来人往的,这人一嘴,那人一句,巨细靡遗。
都说哑娘子自个儿还做成了一种新糖块和一种特别贵的糕,他瞧着这回又买的东西,估摸着其中之一就是用花生做的了。
他想着自己头回没看轻人多放了心思真是做对了。这哑娘子是个心里有盘算的,自第一回来过后,后面每回要买米面糖这些,但凡他店里有的,都是不跑别家店的。
你让给人一分,人也回你一分,跟这种人打起交道来他心里就特别舒爽。
照他来看,这哑娘子在县城应是能立住脚了。
虽说现今看着还是摆摊的买卖,但她后边有人,一般人谁敢找她事?没有后顾之忧,有自己的特色货品,东西还不差,开铺子是迟早的事,只看人到时自个儿乐意不乐意。
于他而言,不论是跟这样一位老客户,以后很可能是大客户搞好关系,还是跟一位有能力有背景的买卖人搞好关系,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说实话,他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来了县城几次,这哑娘子哪怕还是一句话不能听,一句话也不能说,但她已经让众人再不敢轻瞧了。
“小家伙,天天跟娘来县城,累不累啊?”他照旧给俩孩子都抓了一大把豆子。
“谢谢伯伯,只要这些就够了,”于元在夏夏的示意下接了能抓在手心的一小把,对剩下的摇摇头,跟着又道,“不累的,我就想跟夏夏在一块。我能帮夏夏换东西,能给大人挑蘑菇,也能赶坏人。”
“可是走路真的累的,我有点累了,阿元,”小豆子两手捧住满满的豆子,叹气插嘴道,“阿元,帮我拉开袋袋,我要把‘我’放进去。”
“嘿嘿~我也没有手了啊。”于元秒懂小伙伴的梗,笑着扬扬左手的豆子和右手的糕道。
“夏夏~快!快!”小豆子跺着小脚朝身上的袋袋努嘴。
冯时夏可不想再见到自己做的随身包彻底沦为食品袋,当下裁开了些新买的油纸,将两人手里只吃了一点的云片糕包好塞回各自的包里。又动作迅速地叠了两个带盖的巴掌大的简易纸盒,把两人的豆子都给装进去,让他们自己拿着。
两个孩子对于新得的这个特别好拿的装豆子的小玩意也是高兴得很,捏住纸盖子摇得笑嘻嘻。
一旁的张云春对这一幕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止是因为两个有意思的娃子,也不止是因为哑娘子的讲究,更是因为哑娘子脑子里随时能展现的奇思妙想。
“豆子,你还走得动吗?”出了粮店的于元有些担心道。
据他的经验,他们还得再走好一会才能回家,而且如果没有车,回家还要走好久的。
“我,我——”小豆子看着一旁背上背着、手里还提着的夏夏,还有同样背着小背篓的小伙伴,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咬咬牙道,“我还走得动的,只是走不快了。”
他自己要跟来的,他之前还说要帮夏夏拿东西的,可是没想到出来玩真的也会累。
阿元好厉害!
“那我拉着你哦~慢一点没关系的。”于元毫不犹豫地牵起小伙伴,彼此给予力量。
冯时夏看着前头手拉手的两小人,不仅步伐一致,还时不时一起回头朝她一笑,她的心一下就化开了,暖融融的。
跳绳自由终于可以解锁了,粗细麻绳她豪气地都各买了两把,下回聚会就能一起摇大绳了。
因为没给俩小家伙买别的糕点了,便从挑担货郎那里用4铜币淘换了两个纸扎的小球,竹制的骨架,大红的底。上头还糊了些有意思的彩色图画,坠了几个穗子,挑起来就像一个红灯笼,看起来喜庆得很。
紧赶慢赶到了菜市街,摆摊的已经没几个了,买东西的倒有一点,但好些也都准备回家了。这些人看到她都纷纷跟她大方地招呼着、微笑着。比之早上的窃窃私语已经截然不同。
冯时夏却彻底笑不出来了,她几乎都忘了这地方几乎是没有什么夜生活的,所以晚市什么的完全不是她以为的六七点还有。
寻了半天,连上回卖小鸡蛋的大娘也不在了,她觉着预定的第一笔生意就要因为自个儿的大意,缺少原材料而黄了。
倒是卖姜蒜的还有一家,不过也正准备收摊了。她之前是没料到姜蒜会长得那么慢,才起了心思种的。
现在地里种的都还没出苗,上回剩的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一个怕还有要补种的,就都各买了两斤。
确实已经没有卖鸡蛋的了,她也没有办法。
回到主街,还有杂耍摊在进行着这一天最后的表演。
从跟着她到县城,“肚仔”还没真正地逛过玩过,都是依着她的行程陪着她在走。今天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冯时夏定下心来,陪着两小孩同为数不多的的几位看客一同观赏了最后的演出。
耍棍、耍绳、顶碗、顶坛子,几人抛接着秀技,围观人的心像在坐云霄飞车,生怕哪一下子就出了差错。
训练有素的小猴倒只是随着口令行了两个礼,学人行坐卧并翻了两个跟头。在她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把戏,孩子们却被逗得哇哇大叫,跟着又哈哈大笑。
小家伙哪怕不是第一次看了,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孩子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并容易满足。
虽然她不赞同动物表演,可为了今天还并不懂其中道理的两孩子的这份单纯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