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大娘的意思,该是有公厕的,冯时夏只管牵了人快步往里头走。
这会人又稀少了些,直走过了那牲畜买卖的地方快到这条街的尽头,才望见前方十几米处的一大片空地,中间是一处凉亭,檐下的长条石凳上好些人在歇脚,临近的几颗大树下也是有挑担牵驴的行人或立或坐地等待。
左边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五间并排的砖瓦小屋子,前方三三两两的也有人在等待,这应是公厕没错了。这几间屋子外表都一样,旁边也没有什么特殊标识,应该是不分男女的。
小家伙已经开始跺起小脚来了,只不时挤出几声哼哼来,也不说什么。冯时夏赶紧抄抱起小人往那边跑去,到一间没什么人排队的门口先等着。
好在,不一会儿,里边的人就出来了。她忙把小人儿送过去,自己在门口看着,拿出之前带的大叶子正想递进去,就见刚进去的小人儿又跑出来了,小脸憋得通红了,两手攥着腰带,眼睛里含着两泡眼泪,委屈地喊着她的名字。
“夏夏,怕~”于元是憋得狠了,可他还是不想在这里,好臭的,感觉还会掉下去,最可怕的是里面有好多动来动去的东西。太吓人了!
冯时夏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过去瞧了一眼,顿时也是面色青白,这画面已经是好多年不曾见过的了。只用木板铺着的简易缸,味道先不用说,根本就没法瞧。
本来在小家伙家里用过之后,都没想到这一层来。看外面用的砖瓦,只以为会更好些,倒没想到里头是这般原始。要不是后方墙头上还留了透气窗口,这根本就是个毒气房。
唯一好一点的是,这里可能也是有专人管理的,踩踏的木板上和周边没有太污秽的东西,估计有也直接被扫落到下头去了。
这情景,冯时夏倒是能理解小家伙的惊慌,只是,现在根本不可能给他变出一个更好的环境来。
有时候,该妥协还是得妥协。
她把背篓放在附近可视范围内,拉着小家伙进去了,没有多跟他解释什么,只小心地帮他蹲稳,自己就背对着站在门口夹缝处,一只手反手伸在后方给他拉着。
以这样一种姿态告诉他,得去接受,又以这样一种姿态告诉他,她在的,和他一起。
于元本以为夏夏会像哥哥一样,带着自己换个地方的,谁知仍是被带了进去,他有点想哭,可是,夏夏的动作很坚定,他也真的憋不了了。
拉裤子这种丢脸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权衡了下,还是放弃抵抗了。有夏夏托扶着,踩在那悬空的地方也很稳。夏夏把他的下巴抬高了,不让他往下看,他也乖乖的。夏夏的手还牵着他,所以他可以的,只有一点点怕了。
然后他做到了,比他想象的要轻松,原来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可怕的。
夏夏进去的时候,他也想给夏夏牵牵手的,这样夏夏也不会怕了,可是被拒绝了,夏夏只让自己牵着一根稻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比稻草肯定更又有用的。
里头的冯时夏却是同样抬高下巴,屏住呼吸,才能勉强坚持下去。还时不时得拉一拉那稻草,生怕那头的劲消失了。待走出那小隔间,脸也是涨红的了。
她提好背篓,领着小家伙也打算到凉亭那坐会,想想接下来的路线。
等到了那头,才发现,这不止是个歇脚的地方,凉亭正中是一口水井,由石块围出来一圈半身高的井壁,上面驾着一个木制的转轴,井口的大半被木盖板遮住。水井左右都砌有一个木桶大小的围挡,连通两道浅沟汇入亭边的沟渠。
凉亭中心的石板铺设得略高一点,故围挡和浅沟里都没有积水,这会没人用水,木桶放在右边。
冯时夏发现有歇脚的行人牵着牲畜在亭边沟渠里喝水,暗道不论这公厕还是这水井,比她想象的古代公共设施要完善得多,至少很多方面都是能从大众的角度去设计,这样的人性化考量还是挺暖心的。
既然有水,她还是想给两人擦个脸洗个手的。阻止了小家伙靠近井口,自己上手去打水了。
本以为有轱辘,打水也不难,冯时夏搬开有点重的盖板,将水桶试探着放下去,直到感受到托力。回忆着影视片里这种水井,是晃动绳子让木桶装上水。
她尝试着左右晃动,却感觉只有绳子在动,桶还是在漂,幅度大了一些,感觉应该装上点了,一点点也够用了,遂摇上来,一看,几乎是空的。
这也太尴尬了,不信这个邪,又将桶扔下去,再来,晃晃晃……
摇上来,还是空的。
悲催!
难道只能望梅止渴不成?
正要试第三次,水桶却被一双瘦弱的手提前把住了,冯时夏抬头去看,倒是被惊艳了一下。
一个寻常打扮的少年,看起来只十四五岁,模样却十分出众,黛眉杏眼朱唇,撇去眼神里的那两分清冷的话,若是个女子,倒真称得上一位佳人了。
他身旁正放着一副水桶,看来是旁边的住户过来担水的。冯时夏摸摸鼻子,讪讪地先退到一旁了,也打算偷偷观摩下对方的技巧。
只见少年右手将桶绳往井壁一靠,来回那么一甩,左手同时就转着轱辘将水桶提上来了,满满一桶水。
冯时夏想骂人,这摆明就欺负新手,感觉自己的动作没差多少啊,凭什么她就一丁点都打不到?
接下来少年又打了三桶,直到把两个水桶都打满了,都是轻轻松松,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