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莲伺候好主子后,便去了春香的屋子,她想看看春香还是不是在生气?
春香躺在床上,见香莲来了,也不言语,只是转身向里看着墙,并不看才进门的香莲。
显然,春香还在生者对方的气,并没有往日那般“姐姐长、姐姐短”的亲热。
香莲知道春香还在怪她,笑了笑,也不以为忤。
“怎么?还在生姐姐的气呢?”香莲坐到了床榻上,挨着春香坐着。
“哼”春香鼻子里出去,仍然不开口说话。
“你这丫头,怎么还真的生气了呢?今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也答应我的。不在主子面前提那些事情。哪里想,你转脸就告诉了主子。这可不是是你食言在先吗?”香莲拉了拉春香在被褥外的胳臂。
“你将外面乌七八糟的事情告诉主子,主子不愿意与那些蠢人计较,你倒不高兴了?哪有下人跟主子说那样的话的?亏我们主子是个怜贫惜贱的好主子,不但没有与你计较,还赶着我来劝你。你说,我们有这么个好主子,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要走呢?”
春香听香莲的话,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要说,春香也是个苦命丫头。家里穷,孩子又多,爹娘嫌弃她是个姑娘,便把她卖给了人伢子。
人伢子见春香机敏,模样也端正,便留在身边养了几年。
春香小时候挨冻受饿是家常便饭,经常起的比鸡早,睡的比老鼠还晚,累死累活,若遇到大人不顺心,便拿春香当出气筒,少不得一顿狠打。
十多岁,因为机灵,被宋翊相中,留了下来。
虽然仍然是个伺候人的丫头,但主子宽待下人,从来不打骂,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上百倍了。
她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春香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所以,才气不过外面那些人编排自己的主子。
但自己着急上火,正主却并没有当回事。
仿佛“皇帝不急急太监”!
香莲还怪她多嘴,春香才忍不住开口说了那番话。
其实,从屋内跑出来后,春香就后悔了,可是小丫头脸皮薄,不好意思低头认错,便僵在屋子里。
幸亏,香莲过来安慰。
春香这会哭得好不伤心。
“好春香,你怎么哭起来了?姐今天不该说你的,姐也知道你是为了主子好,姐给你道歉,行不?若你还不解气,打姐两下,可别哭出个好歹来”
香莲拿着自己的帕子,替春香抹着眼泪。
春香哪里还气?
“香莲姐,我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主子待我们如何,我是心里跟个明镜一样。但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外面人一人一口唾沫子,都能把人臊死了。现在那些传闻才开始,不赶紧解释了,后面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主子看得开,那是她心胸开阔,但我们下人,怎么能得过且过?应该要凡事都要为主子多想想才对啊。我又有什么错呢?”
“好妹妹,姐姐都知道。主子也都明白。但你也该知道,自古哪有对付谣言的好办法,连圣人都说’谣言止于智者’,要我们不与那些饶舌的人计较,我们又何必去搭理那些呢?那些传话的,不都是想看我们荟芳园,看我们主子的笑话吗?你这里又哭又气,跟主子怄气,不是平白让那些人称心如意了吗?”
香莲劝了一通,春香才终于不哭了。
“香莲姐,你说得对。我们为啥要那些人称心如意。他们想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偏不让他们看见。今天是我想差了,误会了你和主子”
“这就对了”香莲见春香想开了,心中大石便也放了下来“好了,赶紧洗把脸,都哭花了,成了花猫子了。等下主子看到,又要笑话你了”
春香抬眼看向镜子,一双眼睛哭得肿大,不好意思起来。
“哎呀,太丢脸了”春香果然如香莲说的那般,脾气来去匆匆。
香莲打了水,春香洗了脸。
香莲看出来春香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故意亲自带着春香来到了主子的屋内。
已经是傍晚,宋翊正在书房内练字。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宋翊的字已经精进了不少。
“静”宋翊今天心中烦躁,故只单挑这个字在写着。
可心不静,哪能写好“静”字呢。
看着开合失当的字,宋翊将手中的笔扔下,不再逼着自己写了。
就在这时,香莲进了屋子,“主子”
宋翊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水,抬头正好看见春香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跟在香莲身后。
宋翊知道小丫头好面子,便主动问道“春香怎么眼睛肿了?哭了?告诉我,谁惹我们家春香哭了,我替你出头”
春香见主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在安慰着自己,便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怎么了?”宋翊最是看不得别人落泪,只要有人在她面前落泪,她就开始手足无措了“怪不得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怎么好端端又流泪了?”
“我看看”宋翊将杯子放下,来到春香面前,将春香的下颚抬起“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咱们春香即便哭也是美人落泪啊。我还真羡慕,春香这张丹凤眼,看得就让人心怜。”
“主子,哪有您这样取笑奴婢的?”春香被宋翊说得更不好意思了。
看到桌上的茶杯,借故说道“这是谁泡的茶?不知道主子不喜欢喝这种吗?主子喜欢碧螺春,我去重新泡过”
说着,春香便转身去泡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