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脑袋,抽搐……
童少悬能感觉到自己昏迷了很短的时间,昏迷之时,有个女人的声音笼罩在她的面庞上。
那女人将她抱起来,在说话。
说的什么听不太清,声音很远,犹如隔着一整池的水,童少悬的身子也在晃晃荡荡。
直到意识渐渐回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刚才一刀剁掉鸡头的女人抱在怀中。
那女人手里拿着块抹布,正用这块抹布擦童少悬脸上的血迹。
童少悬眼珠子跟着抹布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就用这玩意儿擦我的脸?”
唐见微看她醒了,还生怕小娘子胆小,被只无头鸡吓出个好歹来,她得连带着倒霉。
出入长公主雅聚的这些人,一板砖拍下去能拍傻三个高官女眷,万一还是跟陶挽之这样的重臣之女,她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现在见小娘子一张口就是嫌弃,还嫌弃得很有重点,说明她思维活络,应该没傻。刚才晕倒只是一时间吓猛了,缓一缓应该就没事儿了。
“你醒了就好。”唐见微解释道,“别看它只是一块抹布。”
童少悬:“其实?”
“其实,它是块我刚刚洗过的抹布。”
“……这是洗不洗的问题吗?!”
请问,有哪个少女能接受自己的脸和庖厨的抹布亲密接触这种事儿?
唐见微被童少悬认真生气的模样逗笑了:
“抱歉啊抱歉。我一个厨子也没带手绢。如果你不嫌弃,我用袖子给你擦擦?”
唐见微将抹布收了起来,换上一张明媚的笑脸。
就在此时,童少悬忽然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而晕倒了。
那只鸡被砍掉脑袋时的惨叫声犹在耳畔,血淋淋的菜刀也在手边的地上摆着。
刽子手捏着童少悬的肩,脸上笑容依旧是好看的,可这笑容在童少悬看来,已经带上了诡异的弧度。
迷人甜美之类的全是幻觉,藏在这张美皮囊之下的凶残才是真。
童少悬被唐见微注视着,心砰砰直跳。
脑海中自动浮现这样一个画面——
唐见微将手边的菜刀再次拿起来,对着童少悬的脖子,含着剧毒一般的笑意,说出让人魂飞魄散的恐怖话语:
来,不是要擦吗?你过来,我用我的刀连皮带肉给你好好擦擦行不。
童少悬急忙一个翻身,从她怀里翻了出来。
唐见微正要用袖子帮小娘子拭去血迹,谁能想到小娘子不再发晕不说,腿脚一瞬间变得如此利索。
“女、女侠见外了。”童少悬一边倒退着迅速远离她,一边说,“这点小事,小女可以自行解决,无需劳烦女侠!”
“女侠?”
童少悬没敢再停留,三步并两步,火速离开。
唐见微有点担心:“这孩子不会是吓傻了吧……”
庖厨这儿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鸡血。
幸好没人瞧见,屏风是不能要了,直接投到湖里,毁尸灭迹了事。
她将无头鸡重新拾起来,下滚水脱毛,继续心无旁骛zuò_jī肉冻。
后来长公主回来了,幸好她回来的时候唐见微刚刚端了鸡肉冻出来,就像是她从未离开一般,长公主也没再找茬。
赏春雅聚一直持续到傍晚,太阳快落山了才收摊。
后半程长公主不知道为何魂不守舍,全都是陶挽之在撑着场面。
唐见微看在眼里,觉得她也真是辛苦。
唐玲琅那群人没再回来找她麻烦,估计被她菜刀吓得够呛,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再来惹事。
但她惦记着阿娘留给她的嫁妆。
她不能让阿娘给她的东西落在杨氏一家的手里,有什么办法能够拿回来?
还有另一件当务之急,她必须想办法赚钱。
住在敛饕府的确吃喝不愁,可是大姐的病需要找大夫来看。
敛饕府也有大夫,但是上回唐见微去请大夫,大夫说了,她只为长公主的人看病,大姐不是长公主的家臣,她无权擅自接济他人。
大夫说得在理,唐见微也不好厚颜无耻为难大夫。
为了给大姐治病,她在外面请过两回大夫,手头的银子已经花掉了一半,病却没有一点起色。
有时候大姐还会头晕呕吐,昏昏沉沉,每日需要睡很长的时间。
伤着脑子的病,最难医治。
但唐见微不会放弃,不可能放弃。
银子总是会花光,她需要赚更多的钱。
一是为了大姐的伤能够早日治好,二是为了未来铺路。
耶娘猝然过世一事,便是警钟,时刻敲在唐见微的脑袋上,让她明白世事无常。
即便此时身在安乐窝,也想不到前方会如何凶险。
她必须未雨绸缪。
她不是一人,她背负着的是整个唐氏原嫡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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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聚受惊之后的好几日,童少悬都在持续心悸恶心。
一日三餐吃两口呕三下,连睡觉都不踏实。
她做了很可怕的梦。
她梦见唐见微拿着菜刀在她身后追她,而她在天上疯狂地扑腾,想要躲开那把沾血的菜刀。
扑腾得浑身是汗,眼看就要将唐见微甩开了,忽然眼前的视野一歪,她的脑袋咕噜咕噜在地上滚……
“啊啊啊啊——”
童少悬惊醒,不知道是被噩梦吓醒,还是被自己的惨叫声吵醒。
反正和她同屋的长孙岸是被她的呐喊吓得一哆嗦,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头乱发,惊魂未定:
“怎么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