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童少临的力气原本就不小,但一身的伤已然虚脱,将路繁稳稳地抱回房内之时,她自个儿也没劲儿了。
唐见微让紫檀去寻大夫来,再叫了阿周,让他去吴显容住的宅子一趟,看看她是不是回家了。
大夫上门来查看大姐和大嫂的病情,包扎开了药之后前脚刚走,阿周后脚就回来了。
吴显容没回府。
唐见微刚刚清洗了头发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听到这消息浑身发凉。
阿姿怎么会不见了呢?
此时已然宵禁,加上方才城内有大案发生,此刻大道小街全都是巡卫,禁止一切人迹和车马通行。
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搜找阿姿,她让阿周带着兄弟们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一早便到昨夜胡国质子被杀之地周围好好找找,阿姿应当就在附近。
阿周离去了,唐见微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肚子极不舒服。
坐不住,站起来走走。
阿姿会遇到什么事了?
阿念现在又在何处,正在做什么?
唐见微心烦意乱,将木臂拿来捶打后腰,越打越酸痛。
想到阿姿对她的好,唐见微更是焦灼。
不行,一刻都待不下去。
唐见微穿上一身灵便的胡服,蒙上面,悄然出门,于各个坊道间躲避巡卫。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阿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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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如琢从岭南菜馆出来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
她步伐很乱,脑子里也没有目的地,只想要快些离开此处,远离吕澜心。
浑身的力气都落在吕澜心那儿了,石如琢感觉四肢脱力,就连呼吸都不太顺畅,心跳得极快,快到让她觉得这颗污浊的心随时都有可能从胸膛之中炸出来。
迎着风,石如琢感觉有一层厚重的皮从她身上蜕去了。
那是曾经的她,正在渐渐自她的血肉和魂魄之上剥离。
扶着护城河边的石栏,一股恶心的感觉冲了上来,石如琢干呕了半天,除了眼泪之外,什么都没有。
胸膛之内翻江倒海,石如琢喘着气支起身子,将脸上的眼泪抹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深夜巡查的金吾卫,也没有吕澜心。
吕澜心应该暂时追不上来了,毕竟方才她带着恨意和报复的掠夺,可丝毫没有容情。
即便吕澜心有武艺在身,被石如琢这一番摧残,恐怕也难行动自如。
想到刚才自己所作所为,石如琢眼泪滴滴答答地滴下来,随后很快笑了。
今夜的邀请,最初只是个试探。
石如琢回忆吕澜心对她的种种表现,她明白,那是一种邪恶的占有欲,病态的情感。
吕澜心当初在夙县,一心想要将她带走,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最后失利而逃,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得到石如琢。
而石如琢初到博陵之时,在烟火盛会那夜与吕澜心的重逢,她发现吕澜心对她的情感除了强占的邪念之外,多了一层思念之意。
而之后吕澜心在暗中频频出手,让石如琢痛恨她的同时,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吕澜心依旧记挂着她。
无论是哪种方式,哪种让人不喜的记挂,终究是记挂。
石如琢在吕澜心内心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到底只是个玩物还是有别的可能性,石如琢需要近距离地试探,得到这个答案。
这对她而言很重要。
她要明白自己能否利用吕澜心的情感,将她反制。
没想到,吕澜心给她的答案,教她万分意外。
她竟能伤害到吕澜心。
即便用这么恶劣的方式羞辱吕澜心,吕澜心都未有异议。
恐怕她在吕澜心心上的位置,比她自己所想的还要重要许多……
这是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石如琢看着平静的河面,护城河与她初来博陵时一模一样,可是她却不同了。
我也成了和吕澜心一样的恶徒。
但无法欺骗自己的是,当个恶人的感觉,让石如琢极为爽快。
她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吕澜心被她握在手里狠狠蹂-躏的感觉,甚至激起石如琢内心深处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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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虞这一夜,一直跟在石如琢的身后。
她亲眼看见石如琢去找了吕澜心,吕澜心在马上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极为重要的大事,回去找石如琢。
只是为了和她吃一顿饭。
樊虞不敢相信,这个人是吕澜心。
是她跟踪了数年,始终找不到破绽的吕澜心。
樊虞一路尾随其后,到了岭南菜馆。
她不知道紧闭门窗的包厢之内发生了什么事,但当石如琢快速离开菜馆之后不久,吕澜心缓缓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没有骑马,而是将她的马留在此处,找了一辆载客马车离去,樊虞心里有了一个完全不敢相信的答案。
“为什么。”
樊虞站在巷子深处,石如琢面前,问石如琢:
“为什么吕澜心会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石如琢沉默了片刻,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找一个能够刺伤吕澜心的武器报复吕澜心,这是樊虞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她苦苦寻觅吕澜心的弱点,却发现此人心狠手辣,全然没有可以攻击的软肋。
莫非这一生都没有向吕贼报复的机会吗!
樊虞醉生梦死了多年之后,终于等到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