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为何?”晓梦问。
“说不定是故作姿态。”懒散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为日本捞取更多的筹码,一个常驻异国两千年的人,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一言既出,茅屋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月神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意,话音更冷。
“姬子房!!!”
“是张子房,谢谢。”
男人依旧懒散,对于月神的压力视而不见。
张是姓,子房是字,良才是名。
这个懒散的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张良。
汉初三杰之一,在璀璨如星河的种花史上也是占据鳌头的谋士之一,位列“武庙十哲”,兴汉朝四百余载江山。
兼修兵家、道家、纵横、术家,终成大道,成为“武庙十哲”中唯一的超越者。
张良是春秋战国之一的韩国贵族之后,韩国是姬姓的一支姬姓韩氏,月神称呼他为姬子房并无问题。
只不过从姬姓到姬姓韩氏,再到张,历经变故太多,张良对此并不在意。
也就是年轻时候在外游历之时,为了不暴露已经在兵家崭露头角的自己的本名,才用了姬良这个名字,结果一不小心又闯出了偌大名声,以至于后面时不时会被姬姓拿来说事。
而月神与东君一样,都是姬姓,按照辈分,张良该叫一声老祖宗,所以他才会不断否定。
“阴阳家当年为什么要东渡,别人不知道,我却是一清二楚——访仙是假,成仙是真。
所谓的‘司命’之法,说到底无非是融合神性,铸就金身。
也不奇怪,周朝本就是靠着仙人相助才取得了天下,成仙,成神,东西两周八百余载,姬姓就没放弃过证道长生的想法。
《九歌》最早就是从你们那边传出来的,东皇太一、东君、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湘君、湘夫人——以神名为代号不就是想聚拢气运?
可惜啊,你们聪明,神仙们也不傻,先以河伯、山鬼抢占地神之位,又以国殇将气运转入祭祀英魂,最终以礼魂送神。
不仅数百年谋划毁于一旦,还演化出主弱臣强,群雄割据的东周列国格局。
即便如此,你们还是不放弃,从道家脱离独立为阴阳家,又将目光瞄准东瀛。
当时东瀛的神多且杂,实力普遍偏弱,正和了你们的意,本土的神仙太强,就去找弱的神仙欺负。
其中你与东君正好与天照、月读神性相合,成功抢夺合道,星魂比较倒霉,与须佐之男相性不佳,又中了日本武尊的埋伏,最终身死道消。
虽然你和东君成功证道,但你们同样受到神道束缚,神道与信仰密切相关,受到本土的祭祀,自当庇护本土。东君驻留东瀛二千载,你不时前往东瀛,不就是为了防止香火不足,金身不稳。
你说,我要如何相信你,相信东君?”
“……”月神无言。
其他人也是无言。
张良的话,把一个尖锐的,不太适合公开讨论的问题裸地摆在了台面上——旅居海外多年的侨民,对于故土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有多少人真能做到身在异国他乡,心在炎黄?
在这个高喊国际企业无国界的年代,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都有牧羊犬的存在,遑论其他?
如果说诸多大佬中,谁对世道人心最失望,张良必有一席之地。
他本就是故土难离,故国不忘的代表之一,投身乱世,投身反秦大业的初衷便是为了被秦灭掉的六国之一——韩。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唯一有资格有能力打破沉默的只有大前辈。
他收起掌观山河,用瓜敲了敲桌子,道:“别顾着说话,吃瓜,吃瓜。”
于是一众人等又开始吃瓜。
等张良斯斯文文地吃完一整个瓜,老人才道:
“能够通过有限的情报分析到这一步,不愧是旺汉朝四百年江山的张子房,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月神已经放弃了属于月读命的那部分神性与气运。”
“咦?”
一直都显得井井有条,智珠在握的张良露出讶异的表情,其他超越者也都投来目光。
月神淡淡地瞥了张良一眼,道:“只是放下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张良没再说话,起身作揖,既表达歉意,也表达敬意。
“善哉善哉。”白衣僧人口宣佛号,“月神施主,拿得起放得下……”
不等他说完,罗姓女子打断道:
“玄奘法师,不许说与佛有缘,有佛性那一套。”
白衣僧人,种花历史上最有名的僧人之一,曾白衣白马还长安的玄奘法师双手合十,修起了闭口禅。
问出第一个问题后,一直在思考的晓梦突然道:“日本武尊的目的不难猜,无非是想多收拢几位超越者,在时代浪潮中尽可能多地攫取利益。如果月神与东君愿意交还两份神性与气运,没有必要与她一战,难道月神你——是将月读的气运交给东君?”
“是。”月读承认了,“上次去东瀛,最主要的就是办这件事。”
“难道你们想彻底取代日本的神明,掌控神道?”斑斓的中性存在失声道。
“不,要做的话,两千年前比今天更合适。”张良否决道,“当时神道秩序大崩,拥有三柱中两柱的神性,是最好的重塑秩序的时机。”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原本以为师姐是想和日本武尊做交易,可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我的占星律无法对师姐起效,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