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有接触过芭蕾?”
谭楚音终于耐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开口问了一句。
她不相信许春秋全然没有舞蹈基础,就算不是芭蕾,她也一定学过别的什么。
中国舞,还是现代舞?又或者是艺术体操?
却听许春秋脊梁笔直,微笑着说道:“我是学戏的。”
谭楚音察觉到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眼间不易察觉的骄傲,她的眼睛水盈盈的,里面好像含着潋滟的光。
学戏的……
戏曲的毯子功一点也不比舞蹈的基本功容易,东方与西方的艺术在某些程度上存在着交集,谭楚音登时恍然,怪不得她的软开和核心力量好到那种程度,却偏偏对把杆练习闻所未闻。
谭楚音对娱乐圈知之甚少,许春秋这么一提起来,她这才想起来,是了,她不就是连戏曲圈子里的老艺术家都要敬重三分的那个唱戏的艺人吗。
“我想起来了,那座千秋戏楼也是你的吧……”
许春秋点一点头,谦虚地抿唇微笑:“不能说是我的,只是我牵头建起来的而已。”
那座戏楼她还去听过两场,一场是城南边一家规模很小的戏班子上演的,另外一场则是戏楼里那位相当有名的乾旦杜子规唱的。
唱京剧的里出了一个许春秋,对于整个圈子都是件太幸运的事情了,谭楚音在心中默默地感叹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物,你把她放在什么地方,无论是学什么东西,她大概都能学得出类拔萃。
……
与此同时,陆修在小别墅里独守空房,他在小别墅的书房里来来回回地徘徊着,生活助理把公司那边送过来需要他过目的文件全都堆积在了桌子上,可是他却没有心思看。
他左思右想,到底还是拨通了唐泽的电话:“你不是说许春秋昨天就从剧组杀青了吗,怎么今天一大早又走了,走的时候还没让我送。”
唐泽含糊其辞地回了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只说是图子肃叫她回去补拍几个镜头。
“那我一会儿去一趟剧组。”
唐泽听到这么一句话,便又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陆修沉下声音来:“她到底去哪了?”
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空了一半,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她又不是拍封徒生的戏,补拍几个镜头还要打包好了行李带过去?”
唐泽心说这是你自己露馅了,可怪不得我,紧接着他就把许春秋卖了个彻底。
“她确实还没有杀青,《囿于昼夜》还有最后一场戏,图导原本说是打算用替身,这孩子一根筋,非要自己上。”
陆修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那她这些天是干什么去了?”
唐泽沉吟片刻,报出来了一串地名。
“什么?学芭蕾?”陆修的声音一下子急促起来,“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唐泽赶紧说道:“我替她找到的老师是有名的芭蕾舞演员,谭楚音谭老师,绝对靠谱。”
“更何况这孩子心里一向有数,你相信她。”
陆修心说废话我当然相信她,他只是心疼她而已。
……
许春秋的时间实在是有限,好在《囿于昼夜》里的芭蕾选段只有短短的半分钟时间,说是半分钟,实际上最终剪进成片里的素材不一定有多久,或许只是几秒、十几秒,又或许只有一个镜头。
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里,足足匀出来半分钟给这段芭蕾,实在是有些过分地奢侈了。
舞蹈片段很短,许春秋从来到舞蹈教室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反反复复地看这一段视频。屏幕里的芭蕾伶娜是个俄罗斯人,年轻的姑娘动作流畅优雅,天鹅一般地翩跹起舞,轻纱软裙系在胯间,像是披了一片薄雾在身上。
(芭蕾伶娜:译自英语“ballerina”,芭蕾舞女演员,也指芭蕾舞平底鞋)
动作的次序、幅度,她捧着手机看着看着,早就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那些吸腿与挥鞭旋转,用眼睛记住了是一回事,实际上做出来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戏曲和芭蕾尽管在基本功上存在些许相同之处,可是真的学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第一天来到舞蹈教室,许春秋从早晨八点一口气耗到了晚上,等到晚上八点谭楚音准备撤的时候,许春秋还在把杆前巩固着那些她看一遍就能记住个七七八八的手位与脚位。
“差不多就早点休息吧。”谭楚音临走的时候提醒她说道,“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许春秋微笑着送走了她,接着置若罔闻地挑灯夜战。
她并不是不愿意领谭楚音的好意,只是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无论是学戏的时候,还是现在站在舞蹈教室的镜子前跳舞,许春秋始终坚信着熟能生巧,即便是看上去没有多少分别,同样的动作练一遍和练一百遍就是不一样的。
舞蹈教室的照明灯一直亮到了凌晨一点半,这时候许春秋已经可以穿着软底的猫爪鞋,将这段《白天鹅变奏》中的动作比划出个五六分了。
这段舞蹈有大段的挥鞭和旋转,许春秋的控腿做得相当漂亮,芭蕾的旋转最重要的平衡与留头两个要点都与她学戏的时候相通,用不着谭楚音过多地提点,她就能把那些花里胡哨的旋转做得像模像样的。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的旋转与视频里的芭蕾伶娜总是差了些。
她的视线落在那个年轻的俄罗斯姑娘绷紧的足尖上那一双绑带的芭蕾舞鞋上,这便是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