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和“四”看上去似乎只有一点之差,可是在这种买大小的赌局里却差之千里。
如果是“三”的话,整个加起来的点数是十,许春秋赌小没有问题,可是万一是“四”,加起来的总和就是十一了,如此一来她便猜错了。
她凭什么敢这么笃定?
还没等他仔仔细细地想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庄家已经将骰盅掀开了。
里面三粒骰子,分别是一、六、三。
是“三”。
她猜对了。
老黄心头一震,他知道这姑娘非但不是什么冤大头,她听起骰子来,甚至比之自己还要更胜一筹。
“这总不能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吧?”
“老黄一猜一个准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好家伙,这姑娘竟然也能听骰子。”
“‘十’和‘十一’靠得这么近都能听出来,有点东西啊,这两个数字有的时候连老黄都会听岔了。”
“真是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势均力敌啊,这下子有的可看了!”
“你说他们该不会六轮摇过了,还分不出个输赢吧?”
“……”
谁知道一语成谶,六轮过后两个人竟然谁都没有率先出错。
老黄已经满头是汗了,许春秋却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样,要不这样……”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来,越过赌桌要去按住许春秋的手,口中喃喃地道,“我们谁也没输,谁也没赢,干脆各自把东西拿回去”
他开始害怕自己会输了。
陆修蹙着眉头,用视线在他伸到半空中还没有够到许春秋的手上剐了一道,看得老黄赶紧收回手来,不自然地在自己衣服上抹了两下。
“黄先生,开弓没有回头箭是您自己说的。”
老黄心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想抬手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许春秋微微一笑:“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他的心头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换什么?”
许春秋的回答轻飘飘地落了听:“赌单双。”
赌单双和赌大小不一样,如果是赌大小的话,即便是个别一个骰子没有听清楚,大致猜测也能**不离十,可是赌单双不行。
但凡有一个没有听清楚,整个骰盅里的境况就全都变成了听天由命。
三粒骰子,她就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老黄咬一咬牙:“赌!”
只见许春秋气定神闲地抬手朝他比划了一下:“还照旧规矩,您先来吧。”
庄家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听。
三粒骰子碰撞着在骰盅里哗啦作响,老黄只觉得那骰子敲的仿佛不是盅壁,而是他脆弱的心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也或许更久更久,骰盅里的动静停了。
庄家将目光投向了他,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老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太阳穴突突地抽动着。
这一局的骰盅里有两个都是“六”,如果是赌大小的话,两粒骰子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一了,想都不用想就是大。
为什么这一局偏偏是赌单双?
最后的那一粒骰子究竟是什么,是“二”还是“三”?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沙哑着声音说道:“单吧。”
在他将答案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老黄看到坐在对面的许春秋唇角微微地动了一下。
一个那么细微,却又那么成竹在胸的笑。
老黄的心里“咯噔”一下。
庄家抬手移开骰盅,叹了一口气:“十四点。”
赌桌上的三个骰子的点数分别是——六点、六点、二点。
十四点是双数,老黄猜错了。
周遭的围观群众已经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啊,老黄猜错了!”
“老黄又不是神,谁赌桌上没有猜错过几回啊?”
“赌单双本来就难,听错了一个都得栽,那姑娘哪里来的自信要赌单双啊?”
“那现在老黄猜错了,这是把东西输出去了?”
“也不一定,那姑娘还没猜呢,这一局要是两个人都猜错了,不还是平手吗?”
“……”
数不清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老黄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他只能寄希望于许春秋下一把猜错。
摇晃的骰盅再一次动了起来,赌桌上的两个人都静静地侧耳听着。
这一次老黄只听出了一个“四”,剩下两粒骰子是真的听不出来了。
“二”和“三”的凹陷点都是斜着分布的,像他这样的老手遇到一个都吃力,更别提许春秋运气不好,这一回还偏偏遇上了两个。
这姑娘的运气也算是到头了,老黄幸灾乐祸地想。
庄家单手抵在骰盅上,转头去问许春秋的意见。
只见她略略一思索,涂红的嘴唇轻启:“单。”
老黄摸不准她是真的听出来了,还是听天由命瞎猜的。
只见庄家一抬腕把骰盅移开,下面的三粒骰子分别是四点、三点、二点。
他表情复杂地看看老黄,又看看许春秋,扬声宣布道:“九点。”
老黄眼前一黑,嗡嗡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九点?九点是个什么意思啊,哪边赢了?”
“那姑娘刚刚赌的是单是双?”
“单吧,她和老黄上一把一样,押的都是单。”
“那她这是……赢了?”
“神乎其技啊这姑娘,赌单双都能一把赢?”
“这姑娘到底什么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