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大牢。
“不行啊,还是得把纸弄出来。”
赵括从桌案上抬起头来,忍不住捶了一下自己的腰。
在竹简上写字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刨去竹简本身相较于纸张的笨重和面积狭小不说,尤当写了一个错字之后还需要用小刀小心翼翼的刮掉,十分费劲。
“你在写什么。”
牢房之外,一个赵括熟悉的声音问道。
赵括笑道:“随便写写,总之不是遗书。
君候居然以尊贵之躯来到此地,想必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吧?”
牢房之外的平原君淡淡的说道:“不错,大王已经下令明日正式审理虞卿被杀一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括笑了起来:“那太好了,说实话我呆在这里也有些厌烦了。”
平原君嘿了一声,道:“你就这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赢?”
赵括十分认真的说道:“像我这样清白的人如果蒙冤而死,那么这个国家一定是出了大问题。”
平原君欲言又止,叹息一声,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赵括摇了摇头,道:“如果君候问的是要不要交代遗言的话,那么就请回吧。”
平原君沉默半晌,深深的看了赵括一眼,道:“若是你出事,你的妻儿母亲本侯自会照拂。”
赵括拱了拱手,笑道:“君候的心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请君候放心,我妻儿老母自然是由我亲自照顾。”
平阳君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走了。
赵括看着平原君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自语:“繆贤啊繆贤,看来你确实是非常用心了呢。”
赵府之中,许历一脸严肃的站在赵母、正夫人田婉以及侧夫人秋儿的面前,开口道:“主母,两位夫人,明日就是主君上殿和繆贤对峙的时候了。
请三位今日准备一番,明日主君上殿之时先行乔装离开邯郸,以防不测。”
许历这番话顿时让赵括最亲密的三个女人大吃一惊,挺着大肚子的秋儿更是险些晕倒过去。
赵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许家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括儿他……”许历楞了一下,随后会过意来,连连摇头道:“主母误会了,就算是大王,我们赵家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只不过……有些事情如果发动了就没有回头路,因此三位必须要提前离开邯郸,这不但是为了三位好,也能够让主君更无后顾之忧。”
赵母和田婉对视一眼,这两名妇人都是极为聪慧之人,当即明白了什么,答应了下来。
在和三名夫人解释完毕之后,许历又来到了府邸的另外一个房间之中。
这里已经有好几人在等待着许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赵府的心腹管事。
许历沉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一人道:“郭纵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明日可以为我们打开南门。”
许历道:“若是南门无法打开呢?”
另外一人道:“那还有东南门可以开,只不过从东南门转道的话要多一些时间。”
许历点了点头,道:“那就先南门,情况不对再东门。
城外的蚩尤军都准备好了?”
一名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大汉沉声道:“都准备好了,明日只要城门一开,我们立刻就杀入宫中去营救主君!”
许历又仔细的过问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对着面前的几人道:“大家切记,我们的武力营救只是一个备用计划。
若是主君能够顺利挫败繆贤和蔺相如等人的阴谋,那么大家就当做无事发生。
可如果事有不逮,那么主君的性命安危就全在于大家了!”
说完,许历正色朝着面前几人行礼。
几人纷纷还礼,同样十分严肃的说道:“家宰言重了,我等也是赵氏之臣,理当为赵氏尽力!”
“不错,明日若是那狗王当真如此愚昧要害了主君,那说不得便要请他好好尝一尝我这杆长枪了!”
一阵笑声在房间之中响起。
翌日。
蔺相如府。
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但今天的蔺相如依旧如同往日那般早早的起床,如过去的几十年那般让妻子为自己扎起发髻,穿衣着冠。
妻子毕竟是和蔺相如相伴几十年,自然也是发现了蔺相如今日的不对,轻声道:“夫君今日可是有要事?”
蔺相如拉了拉自己的衣衫,拿起上朝必备的芴板,笑道:“无甚大事,只是有些问心有愧罢了。”
这句话让妻子楞了一会,才轻声道:“无论如何,妾身在府中等着夫君归来。”
片刻之后,蔺相如的马车驶出了府邸大门,一路来到王宫里龙台大殿之下。
在大殿之下,蔺相如正好碰到了廉颇。
今日的廉颇同样也是一脸严肃,朝着蔺相如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漫长的台阶,两人一路无话。
眼看就要走到台阶顶上,廉颇突然道:“蔺卿今日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
蔺相如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大将军,若是今日成事,你我……终究是负了赵括,还有整个大赵。”
廉颇的脸色也有些黯然,但马上道:“也不能这么说,这天底下又有谁不是自私的呢?
那繆贤已然威逼你我至此,你我也是无法可想了。”
蔺相如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老夫今日方知,赵括口口声声追求的公平是多么可贵的东西,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