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慌马乱的前半夜,安和宁静的后半夜,就这样过去了。
当天光逐渐亮起,太阳从地平线跃出的那一刻,徐吟屏住了呼吸。
清晨的江面浮着淡淡的白雾,渡船在雾中穿行悠游,金色的光线投射下来,一切都变得光明灿烂。
“都会变好的……”
她喃喃说着,眼神充满希翼。
父亲渡过劫难,身体康健;姐姐和李闻情投意合,即将嫁去东江王府;而她,遇到了曾经错过的人,将会携手一生。
这辈子的人生已经完全不同。
“潼阳没有江,不过我们有山。你愿意的话,以后我带你去山上看日出,和江上完全不一样的风景,也很美。”燕凌注视着她说。
徐吟抬起头,从他脸上看到了认真与温柔。
她轻轻笑了:“嗯。”
太阳越来越高,晨雾已经完全散去,远处似乎有喧闹声,徐吟看到巡城的卫兵急匆匆跑过。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呀”了一声,抓起燕凌的手:“我们该回去了,天亮了,他们一定发现我们不在府里了。”
昨晚闹成这样,今早又找不到他们,父亲还不急死?说不定误会胡将军或江越还有同党,又一通忙乱。
燕凌反应过来,转头喊道:“老丈,送我们回去。”
老船工答应一声,调转船头回渡口。
当他们悄悄回到刺史府,果然大家都急疯了。
徐焕已经决定派人去城外搜索了,徐思更是自责:“昨晚我就该发现她没回来的,怎么就睡死了,早上才知道……”
燕吉哭丧着脸,双掌合十对着院子角落念念有词:“公子对不起,我再也不在心里骂你了,不让睡就不让睡吧,抓萤火虫就抓萤火虫吧,只要你回来……”
“原来你经常在心里骂我呀?”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燕吉被抓了个现行,第一反应是心虚,脑子还没明白过来,嘴上已经叫起来了:“我错了!公子对不起!以后再不敢了……咦?!”
燕吉反应过来,猛地转回身,看到燕凌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还是那么风神俊朗,立时喜极而泣:“公子!公子你回来了!你没出事啊!”
燕凌拍了他一脑门:“什么话,你盼着我出事啊?”
“没有没有,我这是高兴,高兴!”燕吉急忙辩解,又问,“公子你到哪里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有事。”他才不说自己去约会了呢!
另一边,徐焕和徐思看到徐吟进来,都是大喜过望。
“阿吟!你去哪了?”徐思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看她形容正常,神态无异,这才松了口气,“可急死我们了,还以为他们还安排了什么后手,把你给掳去了。”
徐吟笑道:“姐姐放心,就算他们把我掳去了,还能连燕二公子一起掳走吗?”
凭燕凌的身手,确实不太可能,但是关心则乱,他们哪里还能笃定?
“父亲,我回来了。”徐吟低眉顺眼,上前行礼。
徐焕难得拉着脸,想说她几句,看她这样又忍不住笑了。
知道自己错了,摆出这副样子,叫他怎么骂得出口?
他摇摇头,放弃了,只问:“跟燕二公子出去了?”
“嗯。”
“去哪了?”
“江边。”
徐焕明白了,说:“下回出去要留话,瞧瞧,大清早多少人因为你的事忙得人仰马翻?”
“是,女儿错了,下回不敢了。”徐吟乖顺得不行。
徐焕这才分出心来关切:“一晚上没睡吧?”
“是。”
“那就赶紧去休息,别仗着年轻胡来,身子糟蹋了以后够你受的。”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徐焕含笑点头,看到燕凌过来打招呼,脸又立刻拉了下来。
“徐刺史。”
徐焕哼了一声:“你也快去睡吧,辛苦一天了。”
燕凌想辩解几句,看到徐吟给他使眼色,便将那些话又咽回去,堆出乖巧听话的笑容:“是,那我先去休息,回头再来给你赔罪。”
徐焕面无表情,鼻子里又哼出一声:“嗯。”
燕凌老实闭嘴,退了出去。
出了正堂,他垮下肩膀:“完了,徐刺史生气了。”
徐吟淡定地说:“这两天你别搞事,父亲很快就好了。”
燕凌瞄着她:“你说的搞事,包不包括找你玩?”
徐吟对他一笑:“你说呢?”
“……”燕凌喊冤,“我们也没干什么呀!不就是出去的时候忘了说嘛!”
他还想说什么,后头响起徐思的声音:“阿吟!”
两人转回头,看到徐思含笑走过来,握住徐吟的手:“来,跟我回去。”
说着,对燕凌挑了下眉,拉着徐吟走了。
燕凌眼睁睁看她们远去,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燕吉偏还插嘴:“公子,你大半夜把人家小姐拐出去,难听点就叫私奔好吗?还没干什么!哎哟!”
话刚说完,他又挨了一巴掌。
燕凌横眉怒目:“什么拐,什么私奔?亲事都定了,那是本公子的未婚妻,你会不会说话?!”
燕吉委屈:“就会对我凶,有本事您跟徐刺史说啊!”
燕凌停下来,眼睛威胁地看过去:“嗯?”
燕吉被他瞪得心虚,轻轻打自己嘴:“我胡说,我错了。”
燕凌这么满意地走了。
不敢顶嘴徐刺史,还收拾不了你么?
……
徐思领着徐吟回曲水阁,待她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