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在深宫浸淫几十年, 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一般女人走到这一步,都是迫不得已,解衣时多半时眼中带泪, 手上发颤, 就算再坚强的, 脸色也会发白。

但温摩脱得痛痛快快,自在得好像只不过是更个衣。

温摩之前想过和姜知泽拼了。

懒得跟他再磨这嘴皮子,一刀把他干掉,就算要她偿命,她也是大仇得报, 心愿已了, 可以去死了。

但是姜知津进来了。

姜知津的笑容明亮, 姜知津的声音清越,就像一道阳光,从门外照进阴郁的门内, 驱散她心中的杀机。

重活这一世,阿娘想拦着她嫁人,父亲背着她走过长长的宫道,她还有天真单纯的津津一直陪伴在左右……如果真的杀了姜知泽,这一切也就随之消失了。

她依然恨姜知泽,但他已不值得她拼上性命。

最后一件小衣落在地上,温摩在周夫人面前伸展开手臂, 脸色坦然, 毫无羞赧:“我和殿下有没有私情, 夫人一查就知道了……”

话还没落地, 一件外袍越过屏风, 兜头落在了她身上。

紧跟着姜知津迈进屏风内, 用外袍将温摩紧紧裹住,“阿摩姐姐不能乱脱衣服,会着凉的!”

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有点低沉。

姜知津的衣裳全是由长公主亲自挑选,全部都是最上等的衣料,务求舒适,然后才是华丽的刺绣,务必平整柔软,这件衣裳料子柔滑如水,触到裸露的肌肤上,让温摩有种异样的感觉。

再加上姜知津的怀抱一如既往地宽厚温暖,软硬适中,相当舒服,温摩发现自己竟有瞬间的心猿意马,赶紧咳嗽一声,正色道:“津津别捣乱,我有正经事呢。”

“我不。”姜知津搂着她不放,“我不要姐姐着凉生病!”

“津津听话,”温摩想拍拍他的手,怎奈连人带胳膊全给他抱得能紧紧的,抽不出手来,“你没见母亲在生三表哥的气么……”

“我不管,反正谁也不能让阿摩姐姐着凉生病!”姜知津说着,瞪向周夫人,“阿嬷也不可以!”

温摩试图说服他:“这事不说清楚,以后三表哥就不能陪你啦。”

“那就不跟他玩,哼。”

“我也不能陪你玩了——”

这话还没说完,她整上人已被他凌空抱起。

姜知津抱着她,一脚踢倒屏风,踹开房门,大步走到外间,。

外袍裹得再紧,到底只是一件宽衣裳,略动动就要春光乍泄,温摩不太敢动弹,全身陷在姜知津怀中,袍角下露出一双修长圆润的小腿。

外间的人听到这动静,都吓了一跳,长公主更是唬得真捂着胸口。

“阿摩姐姐是我的!”姜知津抱着温摩,大声宣布,“谁也不许带她走!”

“可她做了错事,母亲总要为你问清楚呀……”长公主焦急道。

周夫人走到长公主身边,附耳低声道:“虽然公子打了岔,但照奴婢的经验,少夫人当是处子之身无疑。”

“当真?”长公主又惊又喜,“那便是没事了?”

姜知津完全像是没听见,说完那句话就径自出来,直奔自己的屋子。

沿路下人见二公子仅穿里衣,抱着衣衫不整的少夫人疾行,急忙低头回避,两人一路上通行无阻。

温摩只瞧见朱红廊柱映着繁茂的绿树,一道道在她的视野中“唰唰”后退。

姜知津走得飞快,他的双唇紧抿,眼睛直视前方,眸子好像有压不住的怒气,整个人像是一只火/药桶,一点就要炸,

温摩还从来没有见过姜知津这样生气。

她也从来没有现在这种感觉——不管外头如何天翻地覆,只需要靠进他的怀抱,她就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管了,一切都有他挡住。

她自小就被阿祖寄予厚望,五岁便跟着大人一起上猎场,无论什么事情,阿祖都会先让她尝试自己解决,她被要求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好为族人遮风挡雨。

但从来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所以她这会儿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遮风挡雨,是这样一种感觉——风再大雨再大,她无需做任何努力,都能安然无恙。

这可真是……舒服得近乎危险的感觉啊。

温摩轻轻将头搁在了姜知津的肩头,低声道:“谢谢你,津津。”

谢谢你毫无保留的信任。

谢谢你义无反顾的保护。

虽然在大人的阴谋与yù_wàng下,你的保护注定不能长久,但哪怕再短暂,它也让我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姜知津感受到肩上那一点重量,她的发丝碰到他的脖颈,那一小片肌肤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柔柔的酥酥的痒痒的,似仙子的秘法,一点一点拂平了他胸中的怒气。

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痛恨自己只能扮成一个傻子,再也没有了往日将他人的喜怒当戏看的悠闲,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愤怒。

他的妻子,竟然被逼到了验身以证清白的地步!

贴在这样近,温摩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问:“津津,累不累?放我下来吧。”

“不累。”姜知津将她抱进房中,把她放在床上,松开时,温摩外袍的衣襟微微松口,春光差点泄露,姜知津拿手替她紧紧拢住。

温摩发现他做这些的时候别开了脸,耳尖微红。

他的肌肤十分白皙,这抹红便十分显眼,看上去十分动人。

“津津?”温摩心头qín_shòu蠢蠢欲动,笑吟吟地,“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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