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辆塞“街”刀车正在前进,其尺寸很大,几乎将街道都挡住了,使得沿街道前进的侯景军受阻,无法前进。
刀车下有许多轮子,车身为桁架结构,后端左、中、右各有一根粗硕的推杆,依靠人力推动车辆前进。
推杆两侧有横向握把,大量梁军士兵排在推杆两侧,握着握把,齐心协力推着刀车“突破障碍”。
这塞“街”刀车上有许多尖刀,刀尖斜着突入,上缘有前出的短矛,如同栅栏隔断。
车体前端模样又有些奇怪,中间前凸,左右后收,仿佛箭头一般,且下部前伸如铲,沿着街道快速前进,向街道上人群撞来。
冲在最前方的士兵们,面对这当面撞来的刀车,即便持盾在前,也根本挡不住,如同舂里的米,被其挤压着,不住后退。
但是后面的人不断向前走,使得他们进退不得,但刀车的前进力量很大,许多人支持不了多久,因为站不稳而被挤着向后倒。
却因为后面有人,倒又倒不下,结果被前面的刀车进一步压迫,被尖刀刺破身躯。
惨叫声中,许多士兵的身躯开始碎裂,但后面的士兵却不知情,奋力向前推,试图突破阻力。
然而他们虽然人多,却无法合力,与当面而来的刀车对抗。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惨死在刀车上,要么是被刀叉死,要么是被孔洞里不断刺出的长矛刺死。
其后越来越多的人被挤倒,要么被挤压得口吐鲜血,要么被刀车如同铲雪般“铲起来”。
然后被刀车上端探出的栅栏状短矛所阻,于是向后“滚”,不停地“滚”,就如同滚雪球一般。
惨叫声越来越多,后方意识到前面出事,却没人能说清前方到底怎么回事,队伍渐渐变得拥堵,前面的人不断后退,导致越来越多的人与前后同伴“前胸贴后背”。
因为脚下站不稳,许多人后倒,压在后面的人身上,然后一个压一个,如同倒伏的麦秆,‘叠’在一起。
许多人眼睁睁看着刀车压过来,绝望的发出哀鸣。
有人反应快,试图攀爬街道两侧夯土墙或建筑,结果刚爬上去,梁军塞‘街’刀车后跟进的楼车上弓弩手纷纷放箭,将其射倒。
城门处,王伟已经登上城墙远眺,意识到街道被守军用一堵墙给堵上了,然后这堵墙还不断前进,挤压着己方队伍。
如同挤油渣那样。
王伟和久经战阵的几位将领,没遇到过如此奇特的战法,想要应变,却无力改变什么。
因为街道上都挤满了人,队伍渐渐变得拥堵,前后无法有效联系,而大规模的踩踏已经出现,场面开始失控,到处一片混乱。
不仅前方街道是这样,入城队伍走的另外几条街道也是如此,全都被堵在街道上,渐渐后退,然后队伍挤压,自己人开始踩踏。
军队入城,本该如水银泻地,结果被人堵住,不要说倾泻,如今已是“倒流”。
王伟心急如焚,和其他将领奋力呼喊着,指挥部下应对,却根本没用。
反倒是梁军那“得侯景首级者,封河南王!”的呼声越来越大,街对面的火光越来越亮,看样子,是闻讯赶来增援的梁军开始聚集。
王伟明白己方已经失了先机,虽然兵马入城,但还没完全展开,就被对方用极其诡异的办法给挡住,然后反推。
人挤人的街道上,纵然己方士兵再骁勇善战,也施展不开,甚至在这已经开始踩踏的队伍里,不知有多少人还没打仗,就被自己人给挤死、踩死。
街道上是这样,城头也是如此,沿着城墙前进的队伍,被城墙上布置的塞门刀车所挡,塞门刀车不断前进,己方将士根本就挡不住。
前头的人不住后退,但后面的人撤退不急,拥堵之下,许多人被挤下城墙、坠落地面。
几名将领心急如焚,却想不出应对之策,问王伟:“王公,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好不容易入的城啊!”
火光中,王伟的脸阴晴不定,这位自诩足智多谋的谋士,看着夜幕下的台城,两眼散发着寒光。
“让他们翻墙,进入周边建筑,散开,全散开,撒到周边,在城门前筑垒!反正城门在我手,我倒要看看,守军有多少兵力能夺回城门!”
这办法不错,己方入城士兵很多,只要避开街道,翻墙进入各个建筑,那么守军得逐房争夺,才能控制这片地区。
但城门已开,己方入城的士兵只会越来越多,所以,对方是挡不住的!
正要执行,却见街道对面火光大作,无数火矢飞上天空,如同萤火般漫天飞舞,随后纷纷向这边落下。
落在街道中人群里,激起惨叫声无数。
梁军投掷出大量易燃之物,将街道点燃,本来就挤作一团的士兵避无可避,被燃烧的大伙吞没,惨叫声不绝于耳。
入城时的欢呼声,变成了哀嚎声。
街道另一头,全身披挂的李笠,站在一辆简易楼车上,看着己方“推土机”把入城的叛军“反推”,十分满意。
古有塞门刀车,今有塞街刀车,这是他参考“推土机”设计的防御战具,人力推动,沿着街道前进,效果不错。
前提是应对得当。
旁边,李朗看着己方反败为胜,感慨:“果然,还是有人熬不住,和逆贼勾结,开了城门,只是没想到,开的是西华门。”
“再拖延几日,恐怕开门的人会更多。”李笠补充,见楼车上比较挤,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