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傅守恒见到纪啾啾的第一面开始,对方“软萌”“可爱”“瘦弱”“好欺负”“依赖”的菟丝花形象就已经深入人心,第一印象难以改变,以至于当她露出正常的冷淡而压迫的气势,几近强势的一大段话不带停歇的说出口,他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傅守恒勉强稳住面上的表情,怒不可竭的瞪着她,冷笑一声:“小姑娘,傅祈是我傅家的人,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干涉我的家事?”
女生半抿了下唇,鸦羽般漠冷的眼睫微微抬了抬,向来好说话的神仙,第一次有了嗤笑的冷蔑神情。
她指尖动了动,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咬着唇笑,声音带着浸凉的哑。
“从法律上来说,傅祈已经年满十八,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独立进行民事活动,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别说你了,就算是他祖宗现在从土里跳起来,都没资格插手他自己做的任何决定。”
此刻,她依旧露出着不屑一顾的随意感,清透的眼神一寸一寸的自每个人脸上扫过。
或许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真正的心中所想都掩饰的挺好,但纪啾啾——活了几千年,这些人在她眼里,其实是一种类似于蝼蚁的存在。
她不过只需要动动手指。
面前的这几条命,就能随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面前人的情绪窥探的很容易。
无非就是一种瞧不起,震惊,还有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不赞同。
纪啾啾眯了眯眼睛,垂在身侧的爪子攥了下,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漠然感,“况且,我是什么身份你还不清楚?我那么大个靠山坐在那里,你是眼瞎看不见吗?”
时倾。
纪啾啾提及他的名字,就跟捏住了傅守恒的命门似的,他的脸上风云变换,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时倾,又清楚的有一个关于他不能惹的——认知。
他一瞬间有点卡壳。
就在这时。
“傅祈回来了吗?”
闻声出来的陈芝兰一身勾勒线条的旗袍,面上的妆容画的极其艳俗,她就像刚睡醒似的,迈着的步子慵懒又散漫。
自大厅侧边,瓷砖铺就的旋转楼梯,映衬着窗外粲然热烈的光。
陈芝兰从楼梯上走下来之后,才像是看见纪啾啾了,面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啊,我们傅祈的小女朋友……你来之前吃饭了吗,要不要现在给你做一点?——张妈!”
“麻烦了。”纪啾啾冷着脸,简洁的直接拆了她的楼梯,“正常情况下,你俯视的时候就能将下层一览无余,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看看眼睛……啊,是你们都需要去看看眼睛了。”
“喔还有,神经内科的科室门诊,不要挂错了。”
*
她过来的目的本就不是与傅家人进行一场友好的谈话,于是该说的都说了,改给的下马威也给了,“我的后台是时倾”这个信息也已经成功的向他们展示了,当然,此行最重要的目的——“离傅祈远一点”的要求,也简单而直接的提了。
女生与时倾一前一后的出来,出来的正好十二点。
她自觉的扣上时倾车上后座的安全带,然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舒了口气。
时倾从后视镜里看她:“累了?”
“累啊,”小姑娘撑着脑袋,视线无聊的投向窗外,“哪里都累。”
景物飞速交叠,快速的向后倒退,纪啾啾白嫩的指尖戳了戳腮,忽然满心复杂的叹了口气。
哪里都累。
身体累。
心也累。
平常当做话本子来听的故事,只是通过别人官方的表述,她并感受不到什么情绪,一旦亲身的经历过某些事情,她才能体会到一些,神仙体会不到的东西。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某些神仙历劫过后就变成堕神了,”唇瓣微张,她的语气带了一些了然,“要是我能早点知道凡人里还有这个批样,我也去当堕神。”
堕神多爽啊。
杀个人就跟玩儿似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又吐出一口气,“时倾,要不我们商量一下,结伴去当堕神好了。”
“毛病,你下凡久了都学会做白日梦了?”时倾单手掌着方向盘,瞧着她的脸,嗤了一声“天真”,“你一个能在帝君面前放肆,还能干的过风祈的神仙,你以为自己能弱到哪儿去?当堕神,你要是堕落了,风祈的指责就是灭了你,你信不信?”
“信,”纪啾啾倒是觉得无所谓,“要不我跟风祈一起去当堕神好了,我俩一联合,你们大概没有人能打得过我们。”
“那到时候出战的可能就是帝君了。”
纪啾啾表情很淡,软萌的语气很狂:“帝君又怎么样,他要是敢伤我,我就干他令尊的。”
怎么说,她一直觉得帝君就是个弱智,他的存在就是在一刻不停的给她降智。
她和帝君。
就是互相瞧不上眼。
互相想把对方一脚踹下去。
互相都觉得对方是小王八羔子。
时倾沉默了一下,纪啾啾虽然皮,但她也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她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她就一定干的出这种混账事。
毕竟她。
是一个。
敢当着帝君的面,仰着小脑袋瓜,趾高气扬的戳着帝君的鼻子,冷声告诉他——“帝君这个位置你到底坐不坐得好?坐不好就让位,让我来。”
还成功保留着仙位,活到了现在。
其实有时候时倾还是挺佩服纪啾啾的,她干的过帝君,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