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和朱英互看了一眼,都笑了。黄歇说:“登徒子的事,王上已经处理过了,宫刑。其实这本来不算事,只是这个华姝自杀身亡,事情就闹大了,在下也不得不给世人一个交代。”
陈鲁点点头,说:“我老人家不那么想,东女华姝追求宋子渊三年,他不答应。登徒子丧妻不久,有权利追求华姝。”
黄歇和朱英又互看了一眼,面露喜色,朱英说:“先生高见,确实如此,不是他宋子渊闹得满城风雨,华姝能自杀吗?现在他到成了原告。”
陈鲁说:“装,明显是在装,想吃葡萄,又怕酸着牙,这宋子渊算特么的哪门子读书人!我呸!”
黄歇大喜,他和宋子渊一直不和,赶紧离坐,在陈鲁前面跪下来,说:“先生的见识确实不同凡响。现在楚国江河日下,日薄西山,在下作为相国,已经无能为力了,望先生教我。”说完拜了两拜。
陈鲁涌起一种被重视的自豪感,似乎刘备在三顾茅庐,当然,这是在人家黄歇府上,他真想弄一把扇子摇着,也来一个未出茅庐而三分天下。
想了半天,明白了一件事,说:“起来,起来,我老人家最烦这个,繁文缛节害死人。我告诉你,你现在在朝中说得算,但还不是当家人,再过一个月零三天,你就是当家人了。”
大逆不道,当家人是国王,他春申君想造反吗?黄歇刚刚站起来,听他这么一说,大吃一惊,脸都白了,又扑通跪下:“先生大才,在下真的领教了。”
“又跪,又跪,领教什么了?我老人家说了什么了?你就领教?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老人家饿着肚子呢,喝下去俩盖碗茶,越喝越饿,你们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黄歇两人又对视一眼,这话也不像是什么高人啊!但是黄歇的经验,越怪的人越有才,真人不露相,高手在民间,这是他搜罗人才的法宝。
朱英马上去传饭。不到一刻钟,摆上三个桌几,上面摆着几道精致小菜。陈鲁说:“菜不错,没有肉啊,上肉吧。”
黄歇脸上又露出喜色,给朱英递了一个眼色,朱英出去了一会儿,每个人前面摆上一只煨得稀烂的肥鸭子。
陈鲁面露喜色,说:“我老人家和东坡先生的想法正好相反,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无竹只俗耳,无肉真难受。”
把两位雅士说的哈哈大笑。再看陈鲁,也不用刀子,用手撕下一只鸭腿,淋淋漓漓地吃了起来,还不忘了说一句:“吃啊,你们二位怎么这么客气?”看不出谁是主人了。
不一会儿,两只鸭腿被他干掉了。他看黄歇两人还没动筷,说:“你们两个不吃,这么看着我,我老人家怎么下得口?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吃啊?”
黄歇赶忙说:“先生你想多了,如果还想吃,多着呢。”
陈鲁说:“这样啊,弄得我老人家不好意思了,别的不要了,有好酒上来吧。”
黄歇说:“早都备着呢,不知道先生吃什么酒?”
陈鲁对酒不怎么在行,既然到了楚国,他又想起在宋子渊家里吃的酒,说:“寿春糯米酒。记住,要煮的滚烫,否则,我老人家是不吃的,你们吃吧。”
朱英说:“要不要再换几样下酒菜?”
“不用,我老人家最讨厌的就是下酒菜,酒过三巡菜无味,菜过三道酒不香。我从来不一起吃。”
真是高人,这一番高论,两人彻底服了。这时下人们端上酒来,在茶炉上煨热。
在这间歇,黄歇似乎在自言自语:“氓之蚩蚩”,陈鲁在剔着那块鸭肉,随口回一句:“抱布贸丝”。
黄歇说:“阵风晚秋,”陈鲁:“东门之粉。”
这几句都是《诗经》里的名句,陈鲁明白,黄歇在考校他,这家伙一定在想,这一路赶车是不是值得。
黄歇又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危。”陈鲁说:“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安民则惠,黎民怀之。”
“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兜?”
后面这都是《尚书》的精华,陈鲁对答如流,还不忘了来一句:“黄大人,我们怎么对上这个东西了,不吃酒了,要不就是你们这有风俗,先对《四书》、《五经》,对不上不给吃酒。你们闻一下这酒,缠绵醇厚,我老人家等不及了,上酒吧。”
黄歇和朱英已经鉴定完毕:“此人大才。”
朱英说:“先生真乃豪杰,换大杯如何?”
“好啊,我老人家正不耐烦这一爵一爵地吃酒。”
几人换过来几个大碗,连吃了几碗。虽然米酒度数不高,但是陈鲁打肿脸充胖子,装好汉,早已经有几分酒了。
这时黄歇放下杯子,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说:“先生请慢用,在下有话请教,请见谅。”
陈鲁有些醉眼迷离,说:“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楚国怎么这么多礼数。还有啊,我们这哪里是坐着,分明都在跪着,跪的我老人家腿都麻了。黄大人,我们都在吃酒呢,不用问了,刚刚讲过,一个月零三天,楚国就是你的了。”
这次可不是玩笑了,黄歇像被雷电击着一样,呆了片刻,说:“先生这话,在下禁受不起,这可是要灭门的。”
陈鲁说:“这屋里就我们三人,你不说这位朱大人没问题吗?”
黄歇答道:“没问题,在下可以保证。”
“那就没什么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大王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怕什么?”说完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