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这才恍然,没想到这首长诗竟然是吴翟所作,他一生孤僻邪恶,但最是钦佩忠臣孝子,这一首《正气歌》却是挠到了痒处。
欢喜间,竟向吴翟深深一揖,叹道:
“张五侠如此心胸气魄,绝然令人倾倒,浩然正气长存,此乃千古绝唱,且受我一拜!”
吴翟侧身避过,笑道:
“黄老邪,一首诗而已,何须如此?”
黄药师抚掌大笑,忽然将玉箫插回腰间,拍了拍吴翟肩膀道:
“走走走,张老弟,跟老哥哥狂饮三百杯!”
吴翟努努嘴道:
“这俩毒虫子,怎么办?”
黄药师道:
“锋兄,咱们儿女亲家是做不成了。但今日两位都是桃花岛的嘉宾,不如多饮几杯兄弟自酿的美酒?”
欧阳锋坐着调息片刻,一口滞涩之气散去,此时已无大碍。
闻言转头向他道:
“药兄,舍侄见了令爱如此绝世风姿,倾倒不已。这才飞鸽传书,一站接一站的将讯息自中原传到白驼山,求兄弟万里迢迢的赶到桃花岛亲来相求,以附婚姻。兄弟虽然不肖,但要令我这般马不停蹄的兼程赶来,当世除了药兄而外,也没第二人了。”
黄药师笑道:
“有劳大驾,可不敢当。”
想到欧阳锋以如此身份,竟远道来见,却也不禁得意。
欧阳锋沉声道:
“药兄一诺千金,允诺将令爱许配舍侄。是以,今日兄弟才到桃花岛来行纳币文定之礼,不知药兄为何反悔?”
黄药师怪眼一翻,你说为何,你那侄子既然不能人道,我又怎能眼睁睁将女儿推入火坑?
但是,当着女儿的面,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吴翟见状,知道黄药师陷入窘境,忽然上前一步,放声大笑。
欧阳克怒道:
“你笑什么?”
吴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图染指黄岛主的爱女,我也不知你到底是皮厚,还是胆大?”
欧阳克万万没料到,吴翟这个混不吝居然把这丑事当面揭开了,一张脸胀得紫红,嘴唇哆嗦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欧阳锋见侄儿如此表情,不由大为紧张,叫道:
“克儿,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欧阳克羞愤欲死,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口逆气,喘着粗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挤出来:
“叔父,快杀了此贼,给侄儿报仇!”
欧阳锋踌躇不语,之前那番较量,他已经知道吴翟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要想杀他,却是不易!
欧阳克气急,正要催促,却见吴翟又朝他比划着什么,待瞧清楚,原来吴翟是笑话他尿不干净,身上有臭味!
顿时一股子怒气直冲到脑子里,手一扬,三枚飞燕银梭忽然飞出,径往吴翟面门、胸口、下腹打去……
吴翟早有准备,一个鹞子翻身腾在半空,将银梭让了开去,忽然紧赶几步,追上那梭,一把抄在手里,又反手掷出!
欧阳克一出手,欧阳锋便知道要糟,于是斜斜踏出一步,挡在他面前,见吴翟将飞梭掷来,便将蛇杖一横。
忽听“咚咚咚”三声轻响,欧阳锋蛇杖数点,后退一步,三枚飞燕银梭皆掉落在地。
他心狠手辣,又极为隐忍,便向黄药师一揖,说道:
“药兄,既然如此,兄弟先告辞了。”
黄药师道:
“锋兄远道驾临,兄弟一点地主之谊也没尽,那如何过意得去?”
欧阳锋冷笑一声,道:
“来日方长,药兄不必介怀!”
于是一手拉着欧阳克,口中呼哨一声,数个起落便没入竹林中。
黄蓉道:
“爹爹,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
黄药师皱眉道:
“他们可没走,麻烦了。”
黄蓉顺着黄药师眼神看去,却见竹林里忽然钻出来几千几万条青蛇,蛇身蜿蜒而行,口中舌头却不住摇晃,月光下数万条分叉的红舌波荡起伏,化成一片舌海,煞是惊人!
蛇群中站着十八名白衣男子,手持长杆,似乎均有所待,正是先前曾见到过的,赶蛇的男子长杆连挥,成千成万条青蛇忽然四散开来,没入花丛树林之中。
吴翟急忙奔入积翠亭将一双擂鼓瓮金锤取来,刚刚站稳脚跟,却见那十八名蛇奴口中呼哨,又是数不胜数巨头长尾、金鳞闪闪的怪蛇,通体黝黑,行趋似点的黑蛇。
这些蛇却并未散开,径向三人围了上来。
吴翟双锤舞动,三人方圆三丈之内劲风猎猎,飞沙走石,那些蛇不知何故,竟毫不惧怕,前赴后继的闯将上去。
然而,吴翟锤影翻飞,但有撞入吴翟三丈以内的怪蛇,无不“嘭”的一声爆为血雾,一时间空气中腥臭难当。
黄蓉起初觉得好玩,后来见眼前尽是蠕蠕而动的青蛇,加之此刻恶臭扑鼻,不禁呕心,喉头发毛,张口欲呕。
黄药师伸手捉住她手腕,一股温热真气蜿蜒之上,护在她胸腹之间,黄蓉顿觉身子一轻,烦恶之感立减。
只一盏茶功夫,三人前后左右的土地上已堆了厚厚一层蛇尸,蛇血浸透,汩汩流动,形状可怖。
又僵持了大半个时辰,月亮偏西,吴翟呼吸已感粗重,双锤舞动时已不如先前遭劲,当下将风圈逐步缩小,以节劲力。
欧阳锋叔侄俩忽从林中走出,驱蛇向前,步步进追,蛇圈却是越围越紧了,吴翟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