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郑文博仍旧不服软,便道:“可那五万石屯粮不只是给士兵用的。”
韩枫道:“朕明白,其中有一万到两万石是给城中的住户,也包括诸位,但算下来仍多于八万石。朕认为,新增的人数大概在四万人左右,有一万人回田中劳作,如此一来,粮食会再多出一万石,那么九万石粮食,对应着四万新兵,这便足够了。”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算出来的结果也只够我们做个参考。我西代真正该考虑的,应该是对策。我们是否也该增税,是否也该扩大征兵范围?”
“当然!”最先发话的是司马罗斌,他说话中气十足,如敲响了洪钟,“不给我兵,怎么打仗?”
郎天野无奈地看了司马一眼,道:“但我们不比詹代,原本起事就已经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
一直没有说话的詹仲琦这时捋了捋假胡子,终于开口道:“假如詹代也能名不正言不顺呢?”
芒侯似乎早就听说了什么,故而对詹仲琦的话并不感到惊讶。韩枫则是半点也不意外,只剩五司和冢宰都满面愕然,等待詹仲琦继续往下讲。
詹仲琦轻叹口气,他要说的到底是皇室秘辛,但事到如今,也已不再需要避讳詹代先帝的颜面了:“如今的代帝,并不是先帝的孩子。”
“啊?”这句话一出,犹如一个火雷在人群中爆了开。六名西代的高官纷纷表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如今的代帝也是他们认识多年的太子,说他不是先帝的孩子,这实在骇人听闻。
芒侯道:“但我们并没有证据。”
詹仲琦叹了口气,的确,他是有本事从阵师的角度分辨哪些是皇家中人,哪些不是,但天下有这个本事的也唯有他一人而已,又如何能说服旁人?
韩枫道:“没有办法直接证明,那便抽丝剥茧,让他自己一点点说出来。上一次侯爷向帝都发了战书,曾问及詹代先帝暴毙的原因,这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吗?”
如果能找到证据,说明是如今的代帝杀了先帝,再说出他并非先帝子嗣,那么即便证据方面薄弱一些,也会有许多人响应。而几人正在讨论,却互听殿外人声喧哗,极其热闹。
几人所在是行宫的正殿,韩枫是爱静的,行宫中的宫人们做事说话也都不敢高声大语,忽然闹了起来,必定是出了大事。果不其然,还不等韩枫去问,一个离娿身边的宫女已经跑了进来,她很慌张,甚至忘了向芒侯、詹仲琦等人请安,便一下子扑在了地上,极快地说道:“书房走了水!”
韩枫霍然起身,问道:“书房里有谁在?”
那宫女脸色惨白:“不知道。但是皇后带着青蟒冲到书房去了,我们来不及拦……”
离娿带着青蟒去书房,只能说明婉柔还在里边!韩枫不等那宫女讲完,连告辞的话也来不及说便冲出了正殿。
还没有到书房附近,就见远处的天空黑烟氤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焦的味道。书房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数不清的宫人,见韩枫前来,不少人挡在了他身边,口中说着“危险”。韩枫心知这些人是肯定不会放他进去的,但婉柔和离娿都在书房之中,他如何能置之不管。
他不能横冲直撞,便索性提了口气,脚下用力,猛地一踏地,第二步便踩到了一个并不算高大的侍卫肩膀上。
那侍卫下意识地往上一抓,却抓了个空,等他回过神来,见“韩帝”陛下已踩到了旁人的肩膀上,再几个起落,“韩帝”已掠过了人群,冲入了书房门。
大门早被人砸烂,门旁的翠竹早已变成了几杆焦黑的枯枝,门中的火势仍然很大,青蟒盘在门口不停地咝咝作响,动物的本能让它远离那门内温暖而可怕的火焰,但主人身陷其内,让它更躁动不安。
韩枫早已对书房的结构了若指掌。这是个并不算小的书房,最外层是会客厅,边厅改成了小厨房,也正是平日婉柔常在的地方。会客厅之内则是层层书架,而在五层书架之后,则是他看书累了临时小憩的场所。
如今那五层书架全部变成了火焰场,韩枫乍一进入书房,便觉得热浪迎面而来。他四下环顾,并没有见到离娿的身影,却瞥见边厅的门被紧紧地锁着。热浪和尘烟让他眼前迷蒙一片,往边厅而去时,他匆匆一瞥,却看见边厅的门旁侧卧着一个女人。
那女子身上穿的正是婉柔的衣服!
韩枫一把扶起了那个女子,然而那女子脸朝向他的时候,他却猛地一愣。
那女子长着尖尖的下巴和大大的眼睛,她脸上的肌肤如最完美的白瓷,她的容貌远胜婉柔:这是一名半夷女。韩枫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一个半夷女会穿着婉柔的衣服,不过能够救一个人,便也是好的——他正想把这女子带出书房时,却见这女子忽地睁开了眼睛。
随后,他的胸口感到了一阵刺痛。
因为是用抱着婉柔的方式抱着这女子,韩枫对她全然没有设防,而他的贴身软甲为了遮掩武五蹊跷的死因也早已被烧毁……有白童在身,他早已忘记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性命了。
那把匕首几乎是不受任何阻碍地插入了他的胸口,所幸在最紧急的时候,白童控制了他的全身,让他的肌肉夹紧了匕首,以至于那女子的手力无法让匕首再往深处刺入,紧接着,韩枫双手一推,已将那女子用力推开。
那女子一下子撞到了边厅的门上。她闷哼了一声,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