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并微笑着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她说她就是来这儿逛逛,但对方却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说他回家,这儿便是他的家。
看着对方憨憨的傻笑,阿玥悄然握紧了双手。她努力的微笑着,她觉得要不是这个憨憨傻,一定不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
可她知道,她还得完成任务。
“那个,我饿了,我能去你家坐坐么?”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那一刻她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竟希望对方冷着脸拒绝她。
毕竟他曾帮她付过银子,曾请她吃过烤鸡,曾算有恩于她。
可他却……
“好啊。”
憨憨笑着答了话。
傻子。
这就是个纯粹的傻子啊。
“我从想过,世上会有人如此信任我。我给他夹菜他就吃,给他倒酒他就喝,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澄澈,一遍遍映衬着我心底的丑恶。我真的要杀了他么?”
墨迹在白绸上晕开,那是二大爷滴在绸上的眼泪。
最终,阿玥更轻松的施行了一切计划,可到头来,她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儿。
临走前,她将解药混入随身携带的糕点,并谎称是家乡之物塞进了君莫邪的嘴里。
转身冲入雨里,她没有打开手里的油纸伞,因为她希望雨水能帮她清醒清醒。
她是蛮族神女,是恭王府传人,她肩负着推翻皇室重振家族的责任,更背负着打开中原大门,让无数族人逃离北方的使命。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肃清对手,她明明不该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她……
那日她想了很久很久,她知道必须杀了君莫邪或是君权,才能斩断皇家与武帝峰的血脉。
所以之前的下不了手,就当是她的报恩吧。
几日后,调整好心态的她邀约君莫邪一同出游。
她打算在游玩途中动手,来个以绝后患。
可让她意外的是,君莫邪不仅来了,还带了自己的弟弟君权。
那一刻,阿玥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她忽然在想,君莫邪就是个傻子,活着似乎也不会影响她的计划。要不,她杀掉君权吧。
说干就干,阿玥多次下毒,几番想要将兄弟二人分开,甚至为此故意制造矛盾挑起纷争。
可让她无奈的是,君莫邪这个傻子不管怎么被自家弟弟气,竟都是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
有毒的东西他吃,有气他就受着,至于分开那是绝对不可能分开的。
那一瞬间,阿玥没辙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遇上这种人,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选择,那个酒楼她打死也不去了。
期间阿瑜不是没有劝过她强行出手,可她都拒绝了。
她想等等,再等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当通过这两个人了解这个多彩的中原吧。
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似乎并不算错。
因为在日日相伴之中,她似乎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兄弟情义,什么又叫朋友之情。
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兄弟二人对她的关心和照顾,甚至是宠爱。
他们会带她游山玩水,陪她吃遍整个京城,在别人笑她是饭桶的时候替她整蛊别人,在她为了一件事而苦恼时想办法逗她开心。
他们告诉她什么是天下,什么又是黎明,什么又是他们的初心。
他们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希望边关不再有战乱,不再有将士为此马革裹尸还。
他们还给她看了关于蛮族的记载,以及那一场场血淋淋的战役。
屠城。
这是阿玥看了都要皱起眉头的两个字。
那些日子里,有两道声音在阿玥的脑子里打架。
一边是族人的期望,一边是天下的正义。
在来到中原之前,甚至是初到中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想的都是如何破坏中原边关,如何让族人们过上好日子。
可她不是傻子,当她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后,她才真正明白蛮族为何向往中原。
他们向往中原的繁华太平,向往这里物资丰饶,拥有北蛮之地所不能拥有的一切。活在这里,一定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吧。
可本该在这儿幸福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当阿玥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她沉默了。
她拥有两族血统,她能站在两个角度思考问题。
她理解蛮族的目的,更理解恭王府的不甘心。
可看看面前的君莫邪与君权,以及那些卖吃食给自己的小贩,那些帮她缝纫衣物的平民,那一张张在大街上洋溢着青春的笑脸……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难道她真要亲手将眼前的一切,变成北蛮那样的人间地狱么?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心乱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更不知道我要如何面对那个信任我的傻子。”
游历结束的那天,她第一次单独跟君权待在了一起。不是她支开了君莫邪,而是眼前的少年自己。
那日夕阳西下,这位体弱多病的帝国九殿下靠在轮椅上,目光锐利而深沉的望着她。
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睿智。
君莫邪是武夫,可弟弟却是一个智者。
他一语道破了阿玥的小心思,言明了她本想害人,却怎么也下不了手的那颗心。
因为她在乎一个人,他那傻傻的二哥。一个无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