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新郎不是凌晖,新娘也不是靳馥玉。

想到靳家,叶擎苍整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惊悸,某个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或者其实更深沉地,她是铭刻在他的灵魂里,自他身上剥夺走的岁月并不能抹消它,在此刻还未到来的时光也不能使之黯淡。

元灵……靳元灵啊。

叶擎苍要很努力才压下情不自禁涌上来的泪意。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性子本就凉薄得很,即便一线天葬送了叶家两代人,即便大半个玄门都覆灭在与九渊的抗争中,他都不曾因此而落下一滴泪,总归为这片天地为魂魄栖身的家园付出的所有,有多少人未悔,他也不曾退缩过半步,若说这世上还有一种事物能叫人刻骨铭心、誓死不忘,叫人在还未触碰以前就惴惴不安,大概就只有爱了。

那个人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就足以叫他痛彻心扉。

“叶哥?”

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怆实在太过浓烈,叫捕捉到这线情绪的凌晖恍惚觉得是幻觉,再仔细看去,却见又是惯来的笑意,凌晖愣了愣,道:“不能透露吗?”

“我不是太清楚,”叶擎苍收回游散的思绪,微微挑眉,“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一个能对叶家命运起决定性作用的人——至少大姐是这么讲的。”

叶家家主多年不出,在外主导的全是叶家姑姑叶贞。

“这不是废话么!”边上一个小年轻双手拍大腿,颇为无语,“你家那么大的声势,不用想就知道等闲非”

又有人问:“叶哥不好奇究竟会是谁吗?”

“叶家姑姑是不是发了话,找到的孩子她会收为养子?”

玄门的规矩,继承人不看嫡庶、不管亲养。

有特殊血脉的当然得看血脉的纯度,某些传承还具备活性能自己择主的,选了谁谁就是继承人,有些觉得亲生的全是废物,将衣钵传给养子或是徒弟的,也比比皆是。

叶擎苍并没有那么大的家族荣誉感,对于家族的权柄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叶家族人上窜下跳的时候他还能自自在在躲出来找清净。

因此闻言只是笑:“无所谓了,一个孩子而已。”

长得好看的人说出的话总是更叫人信服的,他坐在那儿,就皮相来说,当真是芝兰玉树、君子如玉的模样,带笑的眼神扫过一圈,便叫人下意识收敛几分恶意揣度,就算仍有八卦的yù_wàng,也仅是唏嘘一阵而已。

他的视线又落在凌晖身上,一触即回,没叫人发现自己的在意。

如果一切仍如他记忆一样的发展,靳馥玉逃婚会撞上了一件滔天祸事,凌家会被牵扯入其中,而靳家家主会为此离开瀚云城……

这大概是她继任家主之后唯一一次离开青贺,那时他就能见到她。

与靳元灵有关的一切他都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一年,再过一年零两个月,丹扬的沧顶天宫就会彻底失控坠落,千里河山化为焦土——那便是九渊崩溃的序幕。

风云巨变,波澜壮阔,他能用的时间不多了。

*

千叶做了个梦。

忘了梦见什么,感觉着不是挺好。

她也没想着非搞明白梦到什么,总归不可能是某种预知或者先兆,她这些年饱览各种术法神通,对自己擅长的不擅长的已经清楚得紧,压根就没表现过在“卜”之一道的天分,别说窥探天意了,她的“卜算”靠的全是计算与直觉,就连相术都是靠读心术蒙混过关的——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屏蔽唯物辩证思想带来的质疑心了,只能说确实缺少点天分。

而且读心术也时灵时不灵的,虽然灵验的时候多,但也叫她有了不少警惕心——能发挥作用,还多亏了当今玄门大多数人只修术不修神,要是她进个修真或者仙侠世界,这技能多半要废,毕竟修元神其实就相当于精神的强化,精神具备抗性,她的读心术就没办法触及对方的思维。

她醒来靠在床头,随手扯过枕边一本书,木妖附身整理了一圈自己新记录的书籍。

既然知道特殊知识可以兑换点数,千叶就在有意地收集这个世界中附带幻想因素的知识与书籍,准备回去后丢进命运商城。

早先她宁肯开辟三分界,也要维持靳家对于瀚云城的掌控权,而不是顺势把靳家与恶灵脉拆开另辟新道路,旁人只道她是为了延续祖制、维护家族正统,其实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掌控需要,封闭带给她天然的保护色,她能在完全玄术的氛围中一点点摸索这个世界的奇幻色彩,并且将能收归己用的知识咀嚼透彻——要知道现在整个玄门都呈半开放状态了,与世俗界基本融合,而靳家留守不动的姿态很能获得敬服,也易叫她在玄门中获得赞叹与声誉,仗着这个优势她收拢的情报不算少。

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术法来说她是外行,需要一点点学习熟识,不过,如何营造叫自己游刃有余的地界,她就是行家了。

她要完成任务,首先要搞明白的就是“九渊”究竟是什么。

谁都知道九渊是九条恶灵脉,但灵脉是什么形态,恶气是什么性质,这些都还基本是隐秘,只有负责看守的人知晓详情,而这些都是她必须搞明白的地方。

任务要求是“灭九渊”,习惯了轮回玩文字游戏的千叶,当然最需要摸清楚的是,这个需要消灭的“九渊”,到底是指灭掉那九条恶灵脉,还是说灭掉这些恶灵脉所意味的隐患。

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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