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邴元真知道她带了个伤者,一定会找地方医治,第一个会搜查的地方,就是仓城中的这些医馆药馆。
幸好,禹诡总算是熬过来了,靠着一向结实的身体素质,只是半个多时辰,他便怒吼着醒过来,冲出房门,四周找人拼命。
当他看见张氏时,这才从濒临失控暴走的边缘清醒过来,愣愣地看着她,突然朝她冲了过来,嘴里大吼着:“都是你这个祸害,若不是,我的叶儿怎么会死!你还我的叶儿!”
听到他这歇斯底里的嘶吼,张氏浑身一颤,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任由禹诡两根已断的手臂钳住她的脖子,可惜没有了手指,连掐她的脖子都做不到。
禹诡卡着她的脖子好一会,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声音悲凉痛苦。
张氏跟着大哭。
两人的哭声如同和声,此起彼伏,弄得周围战战兢兢的郎中和店里的伙计都不知所以,一头雾水,一动不敢动。
许久,禹诡才停下了哭声,一擦眼泪,冷冷地看了张氏一眼,“你不是逃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张氏不答,哭着问他:“柳姐姐呢,柳姐姐在哪里?”
禹诡眼中闪过一丝灰se和绝望,喃喃念着“没了,没了,都没了”,一脸的绝望。
邴元真一脚就把柳叶儿踹成流产,耽误的时间太长,已经来不及保住母子两人,他只想保她的xing命,她却死活不让,以xing命要挟,让他剖开她的肚子,把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
他含泪答应,只可惜取她肚子里的小婴儿时,已没有了气息,柳叶儿也因为流血过多,无力回天。
听禹诡亲口说出她离开禹府之后发生的事,张氏所有的希望都破灭,内疚,悲痛,仇恨一起涌上心头,猛地一擦眼泪。
“我要杀了邴元真,替柳姐姐报仇!”
禹诡停止了哭声,吃力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用不着!她的仇,我会报!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那邴元真血债血尝!”
“站住!你现在这样去纯粹是送死!”
禹诡毫不听劝,愤怒蒙蔽了心智,一心要让邴元真血债血尝。
张氏收拾起心情,转身跟了出去,看着禹诡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狼狈爬上马背,心中一阵恻然。
她认识禹诡也有几年了,虽然没有说过几句话,却知道他对柳叶儿的感情,堂堂一个大隋武榜眼,甘愿留在柳叶儿的玫瑰楼里,死心塌地为柳叶儿办事,虽说脾气差,心眼小,可对柳叶儿却是一心一意,在那花团锦簇的百花楼里,能像他一样真心对待柳叶儿,十年如一i地在柳叶儿身边当护花使者,其实挺难能可贵的。
如今他却为了柳叶儿报仇成了废人,已没有报仇的能力。
她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努力骑上马背。
禹诡伤口处的纱布再次渗出血来。
“禹护院,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白白去送死,柳姐姐的仇谁来替她报?”
禹诡闻言终于稍微冷静了些,坐在马背上,呆呆望着仓城郡守府的方向。
张氏上前牵起马缰绳,“走吧,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想个办法,就算拼上这条xing命,也一定不会让柳姐姐白白死在邴元真手里的!”
禹诡沉默不语,许久,才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药馆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张氏脸se一变,回头朝那队赶来的人马。
当她看清楚马背上的人时,惊呼出声:“单将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多i不曾露面的单云英。
……
郡守府中,邴元真正在大厅中来回踱步。
王世充的人前来询问城中发生何事,他也一一搪塞了过去,毕竟禹诡是王世充那边的人,若是知道禹诡被他逼反,只怕王世充立刻会怀疑他投诚的诚意。
唯有将事情解决妥当,稳住仓城的局势,再行禀告,到时候王世充就算知道禹诡已死的消息,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就在他焦急老半天还没有找到张氏的踪迹时,门外飞快跑进来一名传令兵。
“报!已经抓住逃犯!”
邴元真猛地冲到传令兵身边,一把揪住他的甲胄,喝问:“人呢!”
短短的半天,被他下令处斩的传令兵已经不下三个,传令兵战战兢兢地回说:“正在被单将军看押着,是单将军将两人截下来的,此时正在东城楼。”
邴元真眉头一皱:“她怎么会在东城楼?……给我备马!”
……
虽然单云英是瓦岗军的人,邴元真却丝毫不敢大意,毕竟他已经成为了瓦岗军的叛徒。
还受荥阳方面节制的时候,他也许会顾虑单云英的身份,但如今他投靠了王世充,也就不在乎单云英是单雄信的亲妹妹了。
当初举城投诚,单云英并没有一丝反对的意思,估计也是因为对李密篡权夺位,诛杀瓦岗大当家的行径不忿,这才一直留在了荥阳。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单云英,只把仓城一个无关紧要的仓库交给单云英看守。
这几天频频调动守兵,一时没想到单云英也被调来搜捕,更没想到张氏会落入她的手里,这是他没预料到的。
此时他也顾不上太多,带了几百人马,匆匆往仓城的东城楼赶来。
……
仓城东城外,一行人马正在从城外返回。
邴元真站在城楼上,看着单云英的人马押送着一个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