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紫陌轻笑,“大将军镇守漠北八年整,先帝国丧,新帝登基,太子出世都沒有來,这件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这八年,你在漠北,过得很辛苦吧。”
“……为国出力,我不后悔的,我只是有些遗憾,不能见到长辈最后一面,先帝对我一直都很好,他疼爱我,几乎胜过陛下。”夏笙花低声道。
严紫陌知道是触到了夏笙花的伤疤了,便沒有继续问下去,他亲亲夏笙花的眼睛,柔声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吧,婚期在即,我不希望成亲那天,看到一个病怏怏的你。”
夏笙花闻言,笑了,“好,我会好好休息的。”
严紫陌满意地点点头,送夏笙花回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或许是因为有严紫陌在,夏笙花这天晚上睡得却是出乎意料地好。
严紫陌走后不久,距离夏笙花院落一百多尺的距离,一个白衣女子蹲在墙角,默默地点了三炷香,插在墙头,低声念叨着什么,过了沒多久,一阵阴风刮來,她大了个喷嚏,有些不适地涛出手帕擦擦脸,抬头道,“总算肯过來了,怎么?舍不得你的外甥女?”
若是此时有人路过,必定会以为孙止是疯病发作在对着空气说话,事实上,她并不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夏笙花昨天中邪之后,孙止就知道,一定是有长辈來交代事情了,天启不兴过中元节,但是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夏笙花梦魇那天晚上,是鬼门关开的日子,往年之所以沒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多半是因为夏笙花有官职在身,又在军营坐镇,军营是个阳气旺盛的地方,所以她一直沒事,这次回了皇城,敲给了阴魂空子钻。
风刮过,墙头的爬山虎摇摇欲坠,似乎要倒下一般,孙止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要感叹一句蓝颜薄命。“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她,她虽然是为了成亲而回到皇城,可是身边都不是什么好人,阳儿虽然做事雷厉风行,但她只是个公主,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一定抗的下來……我只是想让花儿走得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听夏将军的话,贫道一直都以为陛下是个温柔的人,现在看來,你不光温柔,还很懦弱啊。”孙止叹口气,低头看看那几株还在烧着的香,一个晚上最多也就招一次鬼,三炷香点完又得等明天,还是先把想问的问个明白吧。“陛下,贫道有一事不是很明白。”
“……有什么问題就问吧。”炎夜白微微蹙着眉头,苦笑道。
“夏将军说,你去世的时候,她沒能赶回來看你?是你自己不想让他來看,还是有人从中作梗?我记得,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才对啊。”孙止斜着眼睛问道。
炎夜白闻言,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像是在思考什么,直到孙止忍不住了出声催促,他才开口,“是我不想她回來,所以当初给阳儿留信嘱她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花儿。”
“……陛下你过得还真苦,不然,也不会是这么个死法了吧?”孙止看着炎夜白半天,笑着问道。
“……苦吗?活着的时候,我是个懦弱的皇帝,死了,我也是个优柔寡断的鬼魂,生前欠下的,总不能都叫子孙來背,这些,都是我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