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花掀了掀眼皮,眼睛因为身体寒冷而显得有些浑浊,“你以为,我生來是为了玩的吗?”
“我……”梦儿顿时语塞,想不出要反驳的话來。
“十五岁那年,我被先帝连夜押送出皇城,不仅仅是因为我带坏了太子爷而已,只是因为漠北开战了,回纥太强,天启需要我,我必须去罢了。”她在外面顽劣的恶名,只是口耳相传之后变质的恶果,她的不羁,只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日后将要背负什么,才想着荒诞一阵子,人生苦短,她的一生都要奉献给天启,心里怎么可能是真的甘愿?
梦儿有些震惊,直直地看着夏笙花,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夏笙花是那样的陌生,她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敢想敢做的样子,从沒有像现在这般的无奈过。“我以为你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你以为,我真的是改邪归正的典范,弃恶从善的浪子?”夏笙花有些嘲讽地笑道,“我只是心有不甘,我只是知道自己的**,大哥他注定了要修长生道,娘亲身体本來就弱,生不了第二胎,夏家能担重任之人,舍我其谁?”她不是不聪明,而是太过聪明了,藏得太深,弄得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就像传言那样。
她若是能决定自己的**,又何尝不想生儿育女,和夫君白首偕老?老了之后又如何不愿子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她怨不得世道不公,怨不得人口舌狠毒,天下需要的,她默默无闻地去做了,满堂喝彩与钦慕,从來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已经不敢要了。
“好!你认命了,我也沒法子,我把火炉端出去给老板,让他放大堂去吧。”梦儿颤抖着,将烧得哔啵作响的炭炉抬起來,默默离开房间。
夏笙花长叹口气,想笑,心里却知道,一定笑得比福公公还难看。
展信端着饭菜上楼,遇见搬着炭炉的梦儿,顿时惊讶地咦了一声,“你怎么把炭炉往外面搬?将军好了吗?”
梦儿收拾了心情,抬头沒好气地翻白眼,“将军说烧了沒用,叫我别烧了,拿出去给人家用。”
展信见她搬得累死,忙道,“这饭菜你端上去就好,炉子我來搬吧,这东西怪沉的,你一个忻娘來搬,能不累吗?”
“不用了!我自己搬,你去照顾将军吧!”梦儿拔高声音怒吼道。
“你,你……我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你这样吼我?”展信被吼得莫名其妙。
“我哪有!”声音比刚才还要高,梦儿火气滔天地搬着炉子下楼去了,展信端着饭菜进房,开门就是一股热浪扑面而來。
夏笙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保持着白天时候的姿势,竟是半点都沒有动过,见展信进來了,夏笙花勉强一笑,“哟,老展,你惹梦儿生气了?”
“我怎么知道那妮子为什么生气!饭在这里,快点吃!这鬼房间热死了!”展信把饭菜放下,坐到桌边就想喝水,结果桌上的水也是滚烫得,烫得他手一抖,水全撒在了裤裆上,立刻痛得惨叫起來,捂着命根子夺门而出。
夏笙花瞧着展信一路无意识地施展轻功奔出去,轻轻摇了摇头,心想,这人要是平时轻功也好成这样,在军营里要混个参军也就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