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太后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不知道,他竟然知道得这样多!
“呵呵,你自己知道是为什么,还來问我?”炎挽歌背过手去,他从登基以來,就不曾再主动拜见太后过,这个后宫之中最为可怕的女人,他的亲娘,当年,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夫君,她做的恶事数不胜数,这样天天吃斋念佛,又有什么用处呢?这样假惺惺地去悔过,倒不如再嚣张一点,把他也给杀了,自己当女皇不就好了!
太后看着炎挽歌的背影,忽然笑了,她虽然吃斋念佛,但身上穿戴不曾素过半分,虽然年纪也不轻了,可长得还是十分美貌,“你就这么看待你的亲娘吗?”
“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炎挽歌厌恶地反问道。
“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后低声道,“先帝他是一国之君,我如何能逼得了他?逼他去死的,根本就不是我!”
“到现在你都还想找借口吗?父皇的死,你敢说跟你沒有半点关系?”
太后摇头,“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那些阻碍你道路的人,统统都得死!你父皇他,不是我逼死的!我只有这些话,这些年來,你不愿意來看看我也就罢了,你现在还以为是我害了先帝?真是可笑!你以为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敢跟我叫板吗?”
炎挽歌听太后把话说完,轻哼,“有什么不敢的?我若是向天下昭告你的罪行,你根本就是万死难辞其疚!”
“你是在想夏笙花的事情么?”太后见他如此激动,忽然想到什么,眯着眼睛问道。“哀家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跟着夏笙花,你不喜欢他,说出來我都不相信,但她不配与你在一起,皇帝啊,你喜欢谁都可以,只有夏笙花绝对不行!”
“你凭什么这样说?朕是天启的皇帝,凡是我国土内的女子,哪个不是我的女人?”炎挽歌怒极,他最是讨厌太后这样,她从小就不喜欢看到他和夏笙花在一起,为什么?就因为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这也太扯了!
“夏笙花不是你能碰的,她既然服下神药,这一生就注定了要为天启献身,总有一天会死在外面,我又岂会看着你伤心?”
“……她服下神药,难道不是你设计的么?”炎挽歌冷笑,太后无奈,只得摇头叹息,“她若是不吃,难道给那个私生子吃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沒有料到太后会说出这样的话來,炎挽歌惊讶道,根本沒有想到,竟然会有私生子这种存在!
太后闻言,这才平静下來,嘲讽一笑,“你真当你父皇是个情种?你也不想想,你小时候虽然沒有见过什么兄弟手足,但是大着肚子的宫妃难道还会沒见过吗?那些妄想跟你争的女人,早就被我解决干净了,至于那个私生子……他早你出生两年。他娘是个妖女,生完孩子就被赶走了,你自然不知道会有这么个下贱的哥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私生子还活着吗?”炎挽歌急道。
太后似乎想起了往事,那会儿的她,在宫中真是活得风生水起,不免眼中染上些许得意之色,“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个私生子患有先天的毛病,不知道是他那妖女的娘哪里染过來的,你父皇为了给这个私生子治病,用禁术求到了一枚仙丹,想让这个孩子脱胎换骨,岂料,正好被夏笙花误吞了。”一说起这件事情,太后眼角眉梢都亮了起來,别人的不幸,听在她耳朵里,仿佛成了不得了的笑话一般。
“你真是个疯子!”炎挽歌不敢置信,“她好歹也是你侄女!”
“身在帝王之家,本來就沒有什么情分可言,她本來就注定了要替夏无月上战场的,吃了那药,更加厉害了不好吗?”太后说得轻描淡写,炎挽歌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他恨极眼前这个女人,但是,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纵使她有千般不是,他也不能违背孝道,“既然母后设想得如此周到,那朕也真沒什么话好说了,福公公,摆驾!”
……
灰色阴霾的天空,冷风吹过,渐渐地下起了细碎的雪屑,一道绯红妖娆的身影缓缓走在回廊上,赤着双足踩过冰冷的地砖,來到地宫门前。
她似乎一点也不冷,穿得虽然单薄,但面色依然红润,唇似嗪血一般,满头珠翠夺目,金线一般的头发挽做发髻,美若天仙。
守在地宫门口的侍卫见到來人,正欲上前询问,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旋即便失去了意识,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妙姬冷眼看着脚边躺着的侍卫,脚步毫不停滞,上前去推门。
地宫建在地面上的门其实并不大,但是上面落了重锁,她手指拨动上面的锁,哼了一声,这锁是机关锁,要开,却也并非难事。
多年前,炎夜白也不是沒有带她來过这个地方,他以为她沒看到,却不知道,妙姬是何等的聪慧,只有每代皇帝才知道的开锁手势,她只看了一遍就记下了。
“算起來,也有二十多年沒见了吧?炎夜白……”她低声念着,将那把机关锁拆下,不屑地扔在了地上。
门内,是一间颇具规模的斗室,里面放了诸如火绒灯盏的照明工具,妙姬信手拿过一只火把,便折回身子,再开进一道门。
地宫入口外的楼梯显露出來,她不紧不慢地走了下去。
千百年來,天启的帝王,代代长眠于此,死后尸身不腐,永存于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
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