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河谷中,道路崎岖且漫长,有些地方山岩嶙峋,草木稀少,唐军只好用一部分干粮来喂食牲口。在这起伏的岩隙里,有冰川融化形成的溪流从山上流淌下来。兵卒们停下脚步牵着马抬头望望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峰横亘在路途中。有时即将崩塌的冰川仿佛悬挂在他们的头顶上,一些人的脸庞变得通红又气息不匀,李嗣业知道这是高原反应出现了。
还好识匿国的国主,金吾卫大将军主动前来迎接唐军,他是李嗣业的老熟人,双方在这样一种环境下相见,也算是种人生之大喜。
识匿国人春夏之际沿着河谷游牧往来于葱岭守捉和特勒满川之间,千百年来早已适应了当地的气候环境。他们是真正的白皮肤人,鼻梁高挺,鼻孔大而鼻毛浓厚,适宜在高山低氧环境中生存,就连他们所饲养的盘羊,都体型超大毛发浓密,羊角如蜗角般卷曲。识匿人喜欢切下它们的角充当酒具和食具,盘羊角或被商贩们卖到中原,做为药品和装饰品。
伽延从的识匿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人丁重新兴旺起来,他们现在的营地设在特勒满川中段的喀特尔湖畔,背靠高山,面朝湖水,毡帐星罗棋布。
唐军到达这里时恰好日月垂落,晨曦升起,天色深蓝深邃。这里仿佛离天最近,所以星空中没有浓云,只有显得比平时更闪耀的钻石般的星辰,伸手可触摸。即使在毡帐之间燃起的篝火,也显得如油画一般静谧而又色彩分别。坐在它面前的人们,能被火光照得心中透亮,而丝毫不惧身后巨兽般的山脉。
“如果能活着回来,我要把这儿遗弃的驿站修建起来,就当是为过往的商旅做件好事。”
李嗣业把干树枝扔进火堆中,发出了噼啪烧裂的声响,他扭头对身边的伽延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