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具装重甲骑兵排成了一线,他们仿佛只需端起手中的骑枪平推过来,就能够把唐军的阵线冲垮。在这四百重骑的后方,是两股阿拉伯人的轻骑兵,具状骑兵的存在就是为了帮他们挡住唐军的重矢。
段秀实惊叹地说道:“这种东西如果硬打,可能连他们的甲都穿不透。”
李嗣业:“当然不能硬打,马铠和负甲的人使得马匹承重已经到了极限,最坚固的同时也是最脆弱的。我们的伏远弩弩队中装有月牙铲箭,看到具装之下的马腿了吧,高度是不能低于膝盖的,先用月牙铲箭断他们的马腿!”
月牙铲箭顾名思义是就月牙铲形状的箭头,它的刃口是一轮弯月,而且这弯月是内弧朝前,是专门对付旗杆和马腿的。
李嗣业下令之后,段秀实立刻命人将伏远弩密集排开,宽度与大食重骑兵骑兵的阵型相当。他们距离唐军的前阵尚有两百多步,但劲弩的攻击也多是抛物线,要想铲中马腿,这个距离必须非常近,几乎达到平射的要求才能行。
所以在这百多架伏远弩发射之前,唐军依旧用箭矢覆盖至具装骑兵的后方,有效地杀掉敌军的有生力量。
敌军的具装马铠近在眼前了,可以看到它们银光闪闪如鳞片一般的重甲,骑在马上的人身上也被甲片和锁子甲包裹,就连他们的脸都藏在银色的锁子甲下。
段秀实手中提着令旗站在床弩的背后,眯起小眼睛连鼻头的皱了起来,他的瞳孔幽深而又凝重,仿佛一架精确的高速摄像机,。等到对方接近七十多步远外时,他挥手高喊道:“瞄准,月牙铲箭,射!”
兵卒们叩动了弩机,弩箭如银光倾泻出一抹清辉,肉眼可见几十匹马陡然腿骨折断,如铁山一般轰然倒塌在地。
后方的骑兵指挥官慌忙高声喊道:“散开!散开!不要一字齐平。”
为了减少伤亡,重骑兵们拉大了他们之间的间距,或者前后错落,又一轮月牙铲箭射来,二十多匹马儿栽倒在地,他们后方的轻骑兵来不及收势,连人带马撞了上去。
第三轮月牙铲箭发射之后,敌我双方相距已经近四十多步,干掉的具装骑兵还不及一半,李嗣业又高声下令道:“投弹手!上!”
一千名兵卒跑到了前排,他们每个人身上除去携带给养外,还带了十几颗猛火雷,有握在手中如铅球的,也有绑在箭上如铁管的,不过相距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个娘门儿也能够将猛火雷投到具装骑兵的脚下去。
李嗣业亲自指挥下令道:“注意捻子的燃烧进度,不要扔早了也不要扔远了!给我炸!”
这可是标准的近代火药配比,威力自不必说,它的外壳还是铸铁结构,炸碎的时候弹片横飞,无论是马腿还是没有防护的马腹都承受不住。滚滚掀起的火焰中,身披马铠的马儿们被炸得东倒西歪,再加上月牙铲箭的补杀,四百多具重骑兵仅仅剩下三十多匹苟延残喘,他们勒住了马缰哪儿还敢往前冲。
齐亚德忿怒地在马上喊道:“这个巫蛊的异教徒魔法还没有结束吗!快!命令重骑兵后撤,轻骑兵快速补上进攻。”
李嗣业沉着应对喊道:“步槊队架枪!陌刀队在后!准备!”
步槊队的兵卒们上前架起了长枪,这些大食轻骑兵势必不敢撞上去,只能用削土豆的办法来进攻,就是骑兵冲锋至十几步远外后放慢速度,端起骑枪,因为骑在马上的骑枪长度要大大高于步槊,骑兵可以贴近攮刺。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唐军军阵的纪律和心理素质的时候了,举着大盾的重步兵迅速补位到前方,硬抗骑枪的攮刺,后方马槊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去刺人刺马,后方还有弓弩手瞄准了马头射击。
等到敌骑兵冲势变老,要抽身后退时,真正的大杀器陌刀队紧跟着冲了上来,他们排成一道钢铁的杀戮之墙对着敌军骑兵一阵猛劈猛砍,战马发出阵阵的悲鸣声翻倒在地,血雾喷溅骑卒们发出惨叫声。这种打击无论对大食军的心理和意志都是极大的摧残。
秋风吹来,血雾飘散起来逆着唐军的军阵飘荡,每个人都能闻到这股血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李嗣业高声喊道:“顿毗伽,该你发力了!左右包抄掩杀,不要让敌骑逃走!”
“瀚海军!掩护顿毗伽的骑兵,不要让大食人的步兵接应到敌骑!”
押衙毕思深双手挥舞着令旗,葛逻禄万骑掀起了滚滚尘土从中军扑出,绕出左厢前军和右厢前军之间朝着大食军的侧后方斜插包抄。田珍带领瀚海军从右方穿出,斜插到敌军步兵和骑兵结合部的中间,他们的目标就是率先击垮大食人的骑兵,只要将对方的骑兵力量消灭,即使步兵逃脱也有办法将他们追上去。
从双方开战到现在仅仅过了四分之一时间,但之间各种奇招层出不穷,阵型变化迅速,需要极快的反应速度和正确的决策,所以别看李嗣业骑在马上指挥若定,但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从他紧紧攥着马缰的手就能够看得出来。
齐亚德的嗓子已经喊得沙哑了,但依然无法挽回眼前的败势,敌军的两支骑兵拖住了他的精锐骑兵行动缓慢,六花阵的左右前厢两军的陌刀队挥舞着刀锋向前推动。为了救下骑兵军,他将所有步兵阵押了上去。
高山的崩塌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大军的溃败也是从一瞬间发生,大食军骑兵遭受陌刀队的和唐骑兵的两重夹攻,丧失了战斗意志。由于三面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