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投弹营的兵卒都打开了身后背着的牛皮囊,里面除了有稻草和生石灰保持干燥外,还有仅剩的几颗猛火雷。它们算得上是李嗣业的宝贝,猛火雷刚投入战场上就立下奇功,如今又被当做了克敌制胜的、扭转战局的法宝。
他们迅速骑马上阵,分散进入瀚海军的马队中,身穿厚重甲胄的重骑兵挡在前面,防止他们被长弓射伤。
田珍挥舞着横刀,准备开始指挥第二轮的进攻。
“轻骑队,逼近攒射!重甲骑!护着投弹营向前迫近!”
阿拉伯人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也没看出来这一次的配置与上次不同,步兵方阵迈着步伐有条不紊向前推进,他们用大马士革钢刀敲击着盾牌,口中发出哇啦的叫喊声,宛如坚不可摧的犀牛阵。
并波悉林骑在马上毫不吝惜称赞道:“有骑兵为后盾掩护侧翼的步兵方阵是完美的!也是无敌的,我倒要看看唐军还有什么看家的本领!”
齐亚德在旁边提醒道:“大公要留意,他们掌握着神秘的火魔法!”
“在我军坚定的意志和真主的护佑之下,他们可以浴火前进!进攻吧,勇士们,真主护佑着你们,给予你们无坚不摧的力量!”
并波悉林的激励使得军队的士气更加旺盛,他们只要似乎只要稳步前进,就能把唐军逼到木尔加布河边,使其退无可退一举击溃。
瀚海军的重骑兵抵近至敌军方阵七十多步远的地方,开始挽弓抛射,轻骑兵在后方拉满了角弓射入敌军阵营中,然后撤退后轮换上阵。投弹骑兵已经抵近重骑兵的身后。
押官王滔亲自从牛皮囊中取出猛火雷,对着前后的人大声道:“捻子的燃烧长度是六息,跟着我的动作做,点燃它,然后打马冲出去,距离敌军三十多步的时候扔到敌人的脚下,然后拨转马头折返回来!”
“喏!”
众军士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拔开盖子吹出火星,引燃了猛火雷的捻子发出了呲呲的响声。
“冲!”几百匹战马毫无畏惧地冲了上去,大食军的羽箭和标枪毫不留情地朝着他们的身上招呼。
一名投弹手破损的扎甲被标枪穿透,还未来得及挥必投出便已从马上栽倒下来,又有许多人的战马被箭矢射成刺猬翻倒在地,实在是冲的太近了,即使扎甲并排的铁片,也未能护住身体全部,脸上中箭者呼呛倒地。
但更多的人依然屹立在马上,紧接着王滔喊出了雷暴般的吼声:“扔!”
猛火雷的捻子在即将烧完的时刻被扔了出去,如同乱飞的砖块,或掉在了他们的脚下,或弹在盾牌上滚落在地,或者直接越过盾牌掉进了敌群中。
大食重步兵惊吓的看着在脚下乱滚冒烟的铁球,他们想要后退却被后面还在继续前进的人挡住,有些人凭着本能翻滚在地,有人想要蹲下去捡起,但无奈甲胄太厚,下蹲也需要一个延迟的过程。
但猛火雷的延迟最先结束。
轰,嘭!
爆炸的亮光掀起了火焰,即使甲胄再厚塔盾再坚固,也抵不住这大力的推背感,更抵不住这全方位无死角的弹片纷飞。
大食军的阵型发生了严重混乱,重甲方阵的前五排被炸得东倒西歪,他们只来得及发出哇声,便被爆炸推倒在地,猛火带来的油脂沾在身上继续燃烧着,痛苦地嘶吼,愤怒地打滚,无助地攀爬。
投弹营投弹后立刻拨马返回去,因为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他们绕过同袍倒下的地方,没来得及扔出的去的猛火雷也化作了翻滚的火焰,马儿们受惊嘶叫,他们紧紧地攥紧了缰绳,险而又险地避过了烈火。
他们拨转马头重新并列之后,立刻开始了第二轮投弹,点燃捻子双腿夹着马腹继续前冲,扔到敌人的军阵中,爆炸的火浪再度翻起,大食人的阵营发生溃乱和松散。
田珍在早已忍耐不住,从腰间抽出横刀大声喊道:“投弹营,已经够了!交给我们瀚海军!重骑兵开道!轻骑兵紧随冲锋!瞧见哪里有混乱就朝哪里冲过去,先不要执着于杀敌,先把大食蛮子的方阵给我凿穿!”
方阵被炸的地方就是缺口,身披光要甲的重骑们攥着马槊冲了进去,大食人纷纷往两边躲闪,他们只要横着槊锋划过去,就有可能收割一两颗人头,完全不需要停下来战斗。
重骑兵的任务就是把已经松散的大食军阵型进行分割,使得他们完全变成散沙,轻骑兵就可以轻松地收割他们的性命,瀚海军的轻骑兵抵近之后先是角弓一阵攒射,然后也攥着矛枪冲进去,扩大收割重骑兵制造出的战果。葛逻禄岂能放过这捞取战功的良机,一颗颗的大食军人头就是金光灿灿的金币,那些带着花纹的大马士革刀是最好的缴获,连攥着横刀的唐军都稀罕这些异域风情的宝刀,就像大食人稀罕唐军那精良的战甲一般。
田珍带领着重骑兵们凿穿敌阵之后才发现,他们后面还有一个严密的重步兵方阵,这个方阵丝毫不受前军溃败的影响,因为他们要护佑的帝国希望艾布大公就在其中。
并波悉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险些被眼前前军的溃败而丧失信心,他振作了精神高声下令道:“我的亲卫本部给我挺住!吹奏号角,命前军撤退到中军后方,侧翼和后方的骑兵给我冲上去,把前军给我救回来!”
这样的命令看起来简单,但没有一个卓越的将领用他的威严压场,没有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