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印的参将叫宋三鑫,并非出身什么有来头的家族,土生土长的湘南人,祖上最出息的,可能也就是出过几个识大字的。
他如今能坐上参将之位,吃皇粮,也算是为祖宗争光了。
可细细想来,他能有这争光之时,无不是因为跟对了人。
若是没有马长印,又岂能有他的今天。
宋三鑫在阳州城的宅子不小,他宋家祖上大概只是在这种宅子里做过下人,却没想有一天,这宋家也有如此荣耀之时。
宋三鑫这个人,根据这一天亲卫的调查,脾气不太好,但是对马长印十分忠诚。
他有痹症,源于早年间和马长印一同拜师学艺时。那时马长印较为轻狂,毕竟出身好,惹怒了教习师父,就惩罚他扎桩。
扎桩就是把人捆在大柱子上,从脖子到脚跟,缠的结结实实,人无法动弹。
那时正好是春天,湘南的春天雨水特别大,可能上半天还烈日当头,下半天就大雨不断。无比湿热,一般人都受不了。
那时的宋三鑫顾念兄弟情义,偷偷的在下雨的时候跑出去给马长印举伞避雨,他就站在伞外淋雨。
这么一举,就举了一夜,直至雨停了他才偷偷跑回去。
这种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相当于传说了,反正听起来就是那种兄弟情义大过天的事儿。
再就是如今这宋三鑫家里头的情况了,他有个发妻,是他还在学徒的时候家里头给定下来的,是个铁匠的女儿。
如今这发妻已是过了中年,深居简出,很少出现。
除此之外,他可是纳了一大把妾室,这些妾室可是真‘争气’,十几年来,他们家小孩子都能组成一个球队了。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倒是也属于摆脱不了底层人物影子的一种反映。
生孩子,生的越多就越有安全感,多子多孙,开枝散叶,尽力的让自己的血脉多,多,多。
一般来说,追求数量,往往在质量上就差强人意了。
这一点阮泱泱猜测的还是较为准确的,这宋三鑫家请了四五个武师,专门教孩子习武。真真是刚刚学会走路,就得习武了。
反倒是在文化方面,较为稀疏,也有教书的先生,却不及习武那么精心。
从三生馆出来,这一路上阮泱泱都在听,仅仅一天,亲卫就调查出来了这么多,也的确是厉害了。
她和邺无渊是单独出来的,在夜幕降临的街道上前行,她还拄着拐,速度自然不快。
就像出来遛弯儿似得,两个人尽量的在人不多的地方走,蓦一时有擦肩而过的行人,即便光线不明亮,他们俩也会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
就算穿的再普通,可,长得不普通呀。
这些事情都是这一路上邺无渊说给她听得,他声音低,再加上说这些事情时也没别的情绪,就像讲故事。只不过,他讲故事的功力不怎么样,这若是换了小朋友,肯定早就不耐烦的跑开了。
阮泱泱听着,倒是认真。
说真的,他只要‘正常’状态下,其实她觉得和他相处挺轻松的。
怕得就是不正常,简直让人抓狂,真想咬断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屁话来。
这也就是阮泱泱心中所认为的金字塔相处原则,他处于塔尖位置,不远不近,不高不低。她觉得舒坦,没有压力。
沿着很深的街巷的前行,除却两侧的民居或是宅子有火光外,大部分的路都是漆黑的。
所幸邺无渊长了一双‘夜眼’,他看得清路,所以阮泱泱跟在他身边走,也一直很放心。
终于,到了宋家的宅子附近,邺无渊停了下来,阮泱泱也跟着停了。
提着拐,她那只脚缓缓落地,却也不敢施加太多的力气,担心会疼,毕竟她最怕疼。
可想想,她这也算是‘精神可嘉’了,不顾伤痛,还要跑出来这么远,连吃喝玩乐都抛到脑后了。
没过片刻,前头就有一个黑影转了出来,速度极快。这种天色里,如此快的速度,很容易会吓到人。
那黑影到了邺无渊面前两步远处就停下了,“将军,两刻钟前,宋三鑫那小妾偷偷出去了。”
“宋三鑫还没回来?”邺无渊缓缓的眯起眼眸,也不知他在思考啥。
“还没回来。”亲卫答道。
“不是说他回来养病嘛,去哪儿了?”转身靠着墙,阮泱泱单脚站立,提着单拐的那只手随意的抬起,好像把那把单拐当成了兵器似得挥舞。
“这城里一家医馆,有玄武石砌成的汤池,添加药材,可有效缓解痹症。这汤池搬不走,他宋三鑫只得亲自过去。回到阳州城这几日,他每天都要去泡。”邺无渊解释。自从盯上了这个宋三鑫,一天的时间,真是调查出来了不少东西。
阮泱泱轻轻点头,“那么,知道宋三鑫在医馆,我们还特意来到他家宅子做什么?”这就奇怪了。
“刚刚不是听到了么。”他歪头看她,亲卫刚刚过来就清楚交代了。
“他的小妾偷偷出去了,我听到了。”所以呢?这宋三鑫纳了那么多妾室,里头有一两个不安分的,也不算稀奇嘛。
人啊,每个都是单独的个体,自然不一样。
心中所想,付诸行动,冲动起来,胆大包天。
“医馆那里也有人在盯着,这宋三鑫不算愚笨,他老老实实的每天在医馆泡着,像多惜命似得,有鬼。”邺无渊只是如此道,虽猜测,却也并非没道理。
“如此说来,宋三鑫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