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回雪的病情又有些反复,躺在床上又吐了几回,觉得腹中一时如火在烤,一时又如结了冰,折腾的周身无力,头发湿了干,干了湿,直到下午,才勉强进了半碗大米红枣粥,这大米红枣粥是烟紫亲自熬成,小火烧了两个时辰,又软又糯,最是养身。回雪用过后,便又浅浅的睡了过去。
皇上从太医口中得知回雪肚里孩子无恙,才略放了一点心,来来回回的看过两回,因前朝有事,便回养心殿了。
荣妃带着青嫔来转了一圈,嘴里说着些假意的安慰,青嫔倒是口无遮拦,坐在榻上喝着茶水道:“不是没多大事么,皇上也来看过两三回,郁嫔此次因祸得福,还发现肚中有一阿哥,皇上以后不知道要怎么赏呢。”
烟紫听她说话刻薄,面上又不能回敬,只气的脸色铁青,给躺着的回雪又喂了点水。回雪半眯着眼睛望着头顶淡蓝色的帐子,那帐子上有如意的图案,深深浅浅,很是好看,只自己平日里并没有多注意,此时听青嫔这样说,倒也不生她的气,青嫔跟荣妃一直是一丘之貉,跟自己又从不对付,说出这般话来,再正常不过了。
荣妃跟青嫔坐在窗下窃窃私语,岑梨澜上午回到永和宫让小厨房做了些糯米糕,香甜雪白,好消化又好吸收,让苗初提着小食盒跟自己一起过来,见荣妃与青嫔在,便弯腰行了礼,青嫔闻见香味,嘴上说道:“这糯米糕果然味道不错,隔着小食盒都让人有食欲。”荣妃听了脸上一紧,拉了拉她的胳膊,青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嘴闭上不说话了。
岑梨澜心里不禁犯了疑,这糯米糕是自己永和宫里的特制点心,又不是御膳房里的,青嫔难道还有透视的功能,竟然一下就能知道食盒里面装的是什么?荣妃见岑梨澜疑惑,推说承乾宫里还有事,站起身带着青嫔便走。王方站在门口掀着帘子,青嫔却显的有点失神,跨过门槛时,差一点被拌翻在廊下。
回雪由烟紫扶着往床上靠了靠。岑梨澜接过婢女送过来的湿手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才把食盒打开,回雪却没有胃口。岑梨澜说了好一会子话,回雪才捏起一个糕点吃了,然后靠在那喘息着道:“刚才青嫔……。我心里觉得,你那永和宫里,怕是出了不干净的奴才了。”
岑梨澜把剩下的糕点放到床头桌上。压着声音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如今奴才们都呆在永和宫不得出宫门一步,就是怕再出什么乱子。”
回雪小声的道:“如今之计,关住奴才总是没用的,早晚有放他们出永和宫的时候,当下不如让苗初回去。当做一切无事的样子,然后暗地里偷偷观察,想来定会露出马脚。”岑梨澜听了点了点头。又陪着回雪说了一会话,才带着苗初回去了。
永和宫里的奴才自然是窃窃私语,因都不能出门,所以心里都没有底,岑梨澜回去后。一面说着回雪无事,让众人不必挂心。一面说着以后大家不用忌讳了,该办什么事的,跑内务府的,跑采买的,都各干各的吧。众人听了,心里才松了下来。只是岑梨澜在暗地里,让苗初偷偷的观察,可有哪些人,有哪些反常的举动。一连两天,没见有什么动静,直到第二天半夜,苗初故意让人不必守夜,都回房间里去歇着,自己偷偷的在内室门口听动静。果然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听到小厨房的门吱的一声开了,然后又是轻轻合上的声音,永和宫上下都在睡着,只有灯笼在随风摆动,又是谁半夜偷偷进小厨房呢?他进小厨房又是所谓何事?投毒?想到这,苗初心里一紧,不敢提灯,自已偷偷的跟了进去,见一个小太监正掀着白布帘子在往剩菜盘里摸索,苗初上前去把他揪住,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洒扫的太监赵前进,于是骂道:“主子待你不薄,半夜三更,你进小厨房来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投毒?我等了二三天,终于把你捉住了,跟我去见主子。”
叫赵前进的小太监本来是半夜腹中饥饿,又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只好偷偷起来摸点剩菜吃,没想到却被苗初抓住,一听苗初说自己伤天害理,便委屈的把原尾说了一遍,后又央求道:“姑姑好心,可千万别跟主子说,万一别的奴才知道,以后还不嘲笑死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干伤天害理的事,别说黑灯瞎火看不清,就是看的清,我怎么可能会往这剩菜盘里投毒,这剩菜虽是主子吃剩下的饭食,但永和宫里从没有让主子吃剩菜的规矩,想来也是奴才们吃的,我在永和宫跟人无冤无仇,又何苦来动这菜盘子。”
苗初听完他的解释,才明白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告诉他今天晚上的事一定不能说出去,只当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对了。赵前进也是个老实的,嘴上答应着,又跟苗初说道:“姑姑,这菜我还能……吃么,白天的活多了些,晚上确实饿的肚子受不住。”
苗初嘴上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只当自己没见过赵前进,赵前进也不曾见过自己,出了小厨房,回房去睡了,这一晚上,怕又是白守了。
第二日的早上,岑梨澜看过回雪回来,坐在窗前剥着花生仁,说是晚上给回雪熬花生白米粥喝,苗初要代劳,说这些活本是下人们的活计,又怎么能劳主子动手,岑梨澜拒绝了,她恨不得亲自伺候回雪的饮食起居,剥点花生米又算的了什么。
半晌午的时候,永和宫里一片寂静,永和宫里就岑梨澜一个主子住,又是个好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