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相印殿,路经北安宫,只听见里面有阵阵的笑声,这笑声是皇上的笑声,隔墙不远便是哭的发不出声的五阿哥,皇上此时倒有心情笑的出来,真是笑话,犹记不久前五阿哥的亲生额娘也引的皇上笑声不断,可结果呢,这宫里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君恩如流水,一去不回去。那些抓不住的柔情,化的比雪还快。
回雪快步走过北安宫,面无表情,烟紫小声道:“主子可是不高兴了?”
“没有。”回雪早已看透了这些,不爱一个人,何来不高兴。
“敏西新进宫,皇上自然喜欢。”烟紫呆呆的道。
“未必皇上就十分喜欢她。”回雪回望了北安宫一眼,狂风卷积着宫院里的花瓣,那花瓣如无根之草,飘飞,翻滚,跌跌撞撞的落在北宫门大门口,那么鲜红,像是断断续续,从天而降的血滴子。
北安宫园子里的花,本来好好的开放着,此时却花瓣飘零,应该是敏西看着不惯,让人摘了下来揉碎了吧,看来,这个进新宫的女人,对自己并无好感。
相印殿灯火通明,当职的小太监在门口等着回雪,说是有封信送到,原来是回雪的阿玛乌雅.德林,因许久不见回雪与小外孙,特意书信一封,说是几日后便到安城,让她放心。
回雪收到信心情大好,坐在铜镜前,取下头上插的珠翠,就着铜盆里的热水净了净脸,又拿热毛巾敷了敷手,才靠在榻上,细细的将信读了一遍,虽后-宫中可通书信。但因盘查甚严,皇上有权利先看任何一封信,所以能流通到后-宫的信,多半写的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阿玛写来的这一封信也无例外,不过是先称颂皇上的圣明,然后是让回雪好好的伺候皇上,另外好生照顾四阿哥。
虽早已能猜到信里的内容,但回雪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还是兴奋了好一阵子。
烟紫给炭盆里另加了几块炭。见回雪高兴,便端上来一盘果子放在回雪身边,无不忧虑的道:“老爷得了胜仗本是高兴的事。只是北安宫来了新人,以后还不定会出什么事,皇上不顾五阿哥的伤情,一心想着那敏西,唉。”
回雪捡了块果子慢慢吃了。看着灯影重叠,呆呆的道:“民间有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女人一旦进了宫。对皇上来说,便是新鲜,可即使新鲜。不过两三天,或是两三个月,大不了两三年,总有新人取代旧人,敏西不过是这些女人中的一个罢了。又何必一直念叨着她,依我看。皇上未必就什么都宠着她。”
“主子何主出言?”
“惩治枯心的时候,敏西出的那主意,皇上颇是震惊,最后也没依她的法子行事,看来皇上的脑袋还是清醒的,我们还怕什么呢。”回雪靠在榻上,半眯着眼睛,内室的温暖让她恍然以为春天要来了,也是,雪渐渐的化了,宫里的树木似乎要抽出绿芽来,可不是春天就要来了吗?
“明日一早,你去小佛堂把灵真叫来,我有话要问她。”回雪交待。
烟紫点头答应。
次日清早,便急急往小佛堂而去。
灵真起了个大早,先是扫了佛堂的地,然后擦了擦香案,接着跪在佛主面前念了一卷心经,听到烟紫敲门,上前去开了道:“烟紫姑娘,何事到此?”
“我家主子请你去一趟。”
“我已猜着了,所以今日比往日起的都早。”灵真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烟紫不禁十分佩服,虽说灵真自入宫以来,一直住在小佛堂,对东西六宫的事几乎是充而不闻,但她的心思竟然还如此的通透,知道相印殿的主子会召唤她。
清早的空气有点凉,吸入腹中有些呛的慌,烟紫跟灵真一前一后,很快到了相印殿,回雪坐在小桌边用早饭,不过是一些素菜。
灵真双手合十行礼,然后退到离小桌两三步远的位置回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回雪抬眼看了看灵真,示意烟紫给灵真赐座,烟紫忙搬来一把椅子,让灵真坐着回话。
灵真欠身坐在椅子上,浅浅的道:“知道。”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找你来。”
“郁妃娘娘是想问为何枯心会到永和宫试图残害五阿哥。”灵真果然不笨。
回雪点头,让她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灵真低头沉思,后咬着嘴唇,将枯心去永和宫之前的事讲了出来。
原来,枯心入小佛堂以后,每每不得安眠,虽每日与佛主为伴,但常常做噩梦,近来更是总梦见有人要索她的命,她在梦里挣扎不得,往往惊的一身冷汗,后来突然不知道怎么了,枯心像变了个人似的,坐在小佛堂门口看着头顶的那片天,总会自言自说,佛主告诉她,杀了五阿哥,就不会做噩梦了,灵真也问过枯心,为何杀了五阿哥,她就不会做噩梦了呢,枯心只是傻笑,并不答话,灵真便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时候的枯心,比以前更傻了,非但认不得五阿哥,就连永和宫在哪里,她也分不清了。
灵真本以为,枯心只是说说,万万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于是一时大意,那天灵真坐着念经,枯心在院子里捡树枝,一柱香的时间不到,灵真念完了经,扭头一看,枯心已经不见了。
灵真起身去找枯心,跌跌撞撞的追到了永和宫,却发现永和宫门口并无人当职,灵真不敢放肆,也不敢擅闯,便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一群太监,宫女发现了枯心所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