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听到李答应叫的惨烈,且吓的瘫坐在地上,头上的金边纱花都掉了,如此没有体统,不知李答应到底瞧见了什么。
李答应却呜呜咽咽道:“皇上——有一颗人头——”
皇上语气平缓:“是有一颗人头,李答应,你可瞧出,那是谁的人头?”
李答应颤颤巍巍,浑身哆嗦,她不敢再去看,只得低下头。
“李答应,你告诉我,那是谁的人头!”皇上语气很重。
看来李答应非得回答这个问题不可了。
李答应又惊又怕,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么快,当了这出头鸟,如今她只得慢慢的抬起头,看一眼那血淋淋的人头,很快又双手捂脸,不忍直视。
皇上一直盯着李答应。
李答应知道这一次逃不过,有皇上逼着,她非看不可。
她只得又一次睁开眼睛,仔细去端详那颗人头。
那是一颗女人的人头。
头上梳着宫里时新的发髻,发髻虽有些凌乱,可发间插着宝石簪子,还有一大朵金质的纱花,瞧着像是有身份的。
一副耳环是银底镶绿松石的,做工精致,李答应这样的答应身份,都没有这样的好货色。
那颗人头,就用一根红绳子吊着,悬在皇上身后,正处在妃嫔们座位的前面。
时不时的,人头还会晃动一下,在那幽幽的转圈儿。
人头没有脖颈,也没有身子,只是一个光秃秃的人头,李答应努力想分辨这是属于谁的人头,可是人头的脸已经花了。坑坑洼洼的,上面全是鲜血,就像是将人头在鲜血里浸过,又提了出来一样。
李答应闻着这股子血腥味儿,喉咙里一阵腥咸,差一点吐出来。
“李答应可瞧出来。这是谁的人头?”皇上又问。
李答应只得道:“臣妾…….不知。”
皇上招了招手,让回雪在内的众妃嫔都到跟前来。
妃嫔们个个吓的花容失色,本以为是来畅音阁听戏,皇上莫名其妙的悬了一颗人头在这里,倒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有谁知道,这是谁的人头吗?”皇上问。
妃嫔们摇头。
皇上问回雪:“郁妃。你来说。”
“皇上,是安妃。”回雪在一瞬间就瞧了出来。这本是安妃的人头。
安妃死的时候,眼睛就像这样闭着,她的脸,也是这般模样。
回雪只是没有想到,安妃既然已经死了,皇上还会把她的人头切下来。悬在这里给人看。
皇上点点头:“郁妃说的很对,这是安妃的人头。”
李答应瑟瑟发抖。
如今的她如一头被捕捉的小兽,倒在那。不敢直视皇上。
皇上却没放过李答应:“安妃本来得朕的心,朕也一直对她不错,李答应,你可知道,安妃为何会死,人头还被朕悬挂于此?”
李答应只得缩着肩膀道:“因为她…….因为她试图谋反……臣妾也是听别人说的……”
皇上冷冷一笑,抚摸着他手上的玉扳指道:“是因为……她一直在欺骗朕,朕讨厌欺骗。”皇上说着,低下头去,当他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分明有一团怒火:“朕讨厌欺骗,可你们……还有谁在欺骗朕!朕对你们那么好,你们竟然背后算计朕,你们对朕,到底有多少虚情假意!”
妃嫔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答话。
刚刚来畅音阁的时候,她们只恨自己脚步太慢,来的太迟,如今,她们只恨自己来的太快。
畅音阁里只有皇上的怒吼与李答应的抽泣。
妃嫔们静默无声,台上的伶人,还有那些坐在戏台角落里准备演奏弦乐的乐师,都跪到了戏台中央。
“李答应,从你开始说,你告诉朕,你有没有欺骗过朕?”皇上盯着李答应。
李答应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哆嗦着道:“皇上,臣妾——臣妾——从来没有欺骗过皇上。”
皇上冷冷一笑:“那些欺骗朕的女人,从来都不承认会欺骗朕,除非——她们死的时候,因为有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李答应已吓的面色苍白,她只是反复重复着一句话:“皇上——臣妾没有欺骗过皇上——”
皇上指着畅音阁戏台边两根火红的廊柱道:“李答应,你可知道,那两根廊柱,为何会那么红呢?”
“因为——因为涂了红漆的缘故。”
皇上摇摇头:“那是朕让人涂的人血。”
妃嫔们只觉得脚底发凉。
如今不是冬天,她们却觉得周身如笼罩了一层冰。冻的她们全身发麻。
李答应回头再看看那廊柱,果然红扑扑,而且还着血腥味儿。
李答应更害怕了。
皇上道:“你知道这是谁的血吗?”
李答应摇摇头。
“这是安妃宫里,太监还有宫女的血。朕让人抹了她们的脖子,跟杀鸡一样,从她们脖子里慢慢流出温热的血,朕让人拿着刷子,将血刷在这两根廊柱上。”
李答应呜呜的哭起来。
这一次,她哭的止也止不住,两行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她甚至忘了拿手帕去擦,只是用衣袖揩了揩。
岑梨澜小声对回雪道:“安妃做下的孽,北安宫的奴才不一定知道,如今怎么还连坐了?这帮奴才又不是西北国之人,而是内务府分派过去的,除了那晚到畅音阁,给安妃挑着灯笼的奴婢,别的人,不一定知道安妃的事。”
岑梨澜有些愤愤不平。
从先帝起,还没有听说,皇上恨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