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的雨总是淅淅沥沥,一场雨似乎把凉意也带来不少,皇上忙完朝政之事,总算找到时间,亲自来了储秀宫,因那晚独留回雪在养心殿,早上自己从兴夜里已经走了,于是让小太监端了份吃的去了延禧宫,也算是曲线救国,希望的是回雪不要心里难受才是。
皇上从轿辇上下来,王福全赶紧的撑好了油纸伞,让几个小太监在储秀宫的门房处等着,自己跟皇上进了院子,院子的石桌在噼噼啪啪的滴着雨水,石桌边的大树跟着落下几片叶子,走上湿滑的台阶,皇上先站在回雪房间门口看了看,让王福全把伞轻轻合上,自己蹑手蹑脚的进去,见她正坐在案前画着一幅画,悄悄走近,白色宣纸上用黑色的墨汁勾勒出一个披着蓑衣的人,因这人背对着站在雨里,看不清脸面,只是依稀一个背影。
“郁贵人果然静的下心。”皇上一边搓了搓手,一边说道。
回雪正画的入神,被皇上的说话声吓了一跳,烟紫见状,赶紧拿了件水色小褂过去,一边给皇上行了礼,一边给回雪把衣服披上,见皇上拉了回雪的手向椅子边走去,便把桌上的画卷了起来,偷偷的放在案子后面的箱子里。
“那晚……”皇上跟回雪坐在椅子上,刚开了口,回雪便知道了皇上的来意,自古以来,皇上宠着谁,冷待了谁,不是自己一个贵人可以做得主的,这便是宫里女人的命运,于是假装不介意的道:“皇上百事繁杂,只要绘贵人无事便好。”
“你最是个体贴的。”皇上笑了笑,喝了口烟紫刚端上来的茶水道:“你姐姐这点跟你很像,只是现如今,她越来越像个闷葫芦了。朕看你刚才在作画,那画的是?朕怎么瞅着眼熟的很。”
回雪听了,端着茶碗的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烟紫端着茶盘忙插嘴道:“是主子看书上的雨翁,见这天又应景,所以……”其实烟紫心里最清楚,回雪画的,不过是亭子里避雨的那个人罢了。
皇上听了笑了笑,又喝了口茶,坐着跟回雪聊了些闲话,只见站在门口的王福全哈着腰问道:“皇上,小太监来说,绘贵人不舒服呢,想让您去欣恩殿看看。咱们去还是不去?”
皇上听了,站起身来道:“绘贵人如今有孕在身,朕不能扫她的兴致。”
回雪听了,心里想着,这绘贵人也算是好命了,赶巧的就在那几日怀了孕,一则免了皇后的责罚,二则,有了身孕的女人在这宫里,不知又有多少人要眼红惦记着了,便也站起身来,送皇上到门口,王福全把油伞张开,便扶着皇上坐着轿辇去了。
回雪送了皇上,看桌上的画已经不见了,烟紫见状小心的从箱子里取了出来并说道:“主子也太不小心了,还画他做什么。”
回雪把画打开一看,墨汁已经是花了,整张画黑黑的一片,连个人影也看不清楚。回雪明白烟紫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画这画算是多余,于是把纸揉了揉,又展开来,放在案子上晾着。
皇上下午去了欣恩殿,见绘贵人并不大碍,又嘱咐她下雨天不要外出,多多的在房间休息,才带着王福全回了养心殿,说是晚上再来看她。
半下午的时候,雨停了一会,绘贵人怀孕,是这皇宫的大事,皇后于是叫上四齐带了些吃食,往欣恩殿而来,怕吵着绘贵人,便没让门口的小太监大声传话,走到内室,见太医正跪在地上给榻前的绘贵人说话,绘贵人见是皇后来了,站起来行了礼,另让太医也起来。
“这怀了孕,不比往日,还好那日没罚你抄经,不然累出个什么事,本宫可怎么担待。”皇后笑着道,又看了眼站在一这的太医,于是问道:“补药可都开了,每天喝点什么?”
太医把放在桌上的方子拿给皇后瞧了瞧,只见上面开着些人参等滋补药材,皇后于是点了点头,让小太监拿着方子赶紧去抓了药材熬了来。太医见状,便给二人行了礼,退了出去。
“你也不要生本宫的气,进宫这些日子,本宫并未帮到你半分,这个表姐也是不称职,但本宫不是凉薄之人。”说着,示意四齐把吃食放在小方桌上。
绘贵人只用眼睛瞧了瞧,心想着若不是自己扯个慌,说是有了孕,怕是此时都被禁在欣恩殿了,于是对皇后此来并不领情,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也并不说什么。
坐了一会,皇后又问东问西,还讲了些怀孕时候的禁忌,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平时有哪些注意,绘贵人冷眼瞧着皇后在那说话,过了会,阿香看皇后还不走,小太监又说滋补中药熬好了,只得用瓷碗端了上来,绘贵人一看,黑黑的一碗,闻着苦味便皱了眉头,前两日都是倒了,今日皇后在,无论如何要灌进肚子里了。见皇后又坐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于是眼一闭,端起碗吹了吹,一古脑的喝了下去。
皇后见此也高兴,又坐了会,才带着四齐走了。绘贵人见皇后去了,看了看小方桌上皇后带来的吃食,便让阿香拿出来给欣恩殿的小婢女太监的吃了,心下想着,这后,宫里觊觎别人肚子的娘娘太多了,保不准皇后就是一个,谁知道她此来又是何意呢。万一毒死了自己呢。自己可是不敢吃她带来的东西。
晚上,皇上还是来了欣恩殿,跟绘贵人对坐着用了晚饭,见房间放着的绿色盆栽长的茂盛,闻着屋里似乎也比白天多了些香气,抬头看着灯下的绘贵人,倒有了一份别日不曾见的怜爱之气,不禁心下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