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新帝登基,谢家二房的长女和长子都定了亲,算是喜事了。

这样的喜事,盛京最近其实不少,只是谢兰庭没有什么闺中好友,所以对外面这些消息并不灵敏,倒是谢如意频频接到帖子,整日里忙着出去赴宴。

如今,连氏也不敦促她们要姊妹和睦了,只顾着给谢如意梳妆打扮,好让她多多的出现在人前,为此忙得不亦乐乎。

若是真的能有更好的人家,谢桓绝对做得出,给谢如意改换姻亲的行径。

很多人家,都会选择在新帝登基这一年,相看人家,为儿女定亲的。

不过,也是先帝突如其来的驾崩,还有新帝登基的种种,打断了赵晟风原本的计划,也促使谢桓加快了拉拢稳固谢兰庭的脚步,一切都来的像是一场疾风骤雨,

谢桓分辨不出来,谢兰庭的出现,对他们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这个丫头是可恶的。

她要是个男儿身,竟然比谢疏霖要出息的多,谢桓一时恨不得,将一双儿女的性别,颠倒过来就好了。

这些烦恼,都不能打消谢桓的舒畅,拉着赵晟风一道饮酒作乐,谢桓不知不觉就喝的有点多,有些上了头,加上头上月色正浓,更是诉说内心的好光景。

“姐夫的运道,不是一般的好啊,总是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赵晟风这边不露声色,对谢桓捧了又捧。

心里却暗暗的嘲讽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之前还不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哈哈哈哈,”谢桓听了他的话,不禁得意非凡,仰天大笑:“是啊,我此生迄今为止,若说得上大劫的,算是两次。”

赵晟风眉眼带笑,很捧场地接了话茬:“姐夫这话,指的是涉澜江吗?”他一口一个姐夫,放松了谢桓的警惕。

谢桓又大口饮了一盏酒:“不错,我虽然出身谢家,但此前风调雨顺,并无实战之绩,唉,谁知就被派去了涉澜江。”

在侯府大门送行时,连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生没经过什么风浪,最多也就是内宅和婆婆的矛盾而已,又或者几个不听话的小妾。

丈夫突然要去带兵打仗,还不一定能不能活着回来。

她怎么受得了。

谢桓也诸多感慨,拍了拍桌案,摆手道:“说句不吉利的,这府里上下,连寿衣都准备好了。”

“可你知道吗,去得早不如去的巧啊,哼,合该我走了这次运道,他们啊,正都听了不知是谁的调遣,带着残余兵将把那些外敌杀败了出去,我去的时候,那一座城就是熟了的果子,就等着我抬手一摘啊,谁都抢不到。”

放在平日里,谢恒当然一个字都不会提,这可是欺君大罪。现在酒意催发,断断续续的讲了出来,反正醉酒之语,谁会有证据呢。

赵晟风哪想听他说这些“丰功伟绩”,但奈何谢桓谈兴正浓,不好打断,只得随口问了句:“那些人想必也都没有了音信吧?”

谢桓打了个酒嗝,哼笑道:“这谁知道,大抵是死无全尸了吧,呃,那涉澜江里,不知何其凶险呢。”

谢桓至今提起,仍然心有余悸,他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战况比他想象中惨烈百倍,那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我是真没、这没想到,原来纸上写的血流成河,居然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河面上飘着的,都是残骸断肢,太吓人了。”谢桓醉意醺然道。

他提起那一幕时,烛火诡异的摇曳下,眼神直勾勾的分外骇人,教赵晟风也吓得不敢动弹,醉意都清醒了大半。

最后,看着不胜酒力,醉倒的谢桓,赵晟风自己端着酒杯,开始自斟自饮,盯着谢桓满是轻蔑道:“你最好的运气,无非是娶了连玉澜。”

谢桓初入仕途,便得到了连家的鼎力扶持,后来更不必说,一路不说官运亨通,但也是没有不好的。

去打仗,坐享其成;遭家难,贵人相助。

谁能说,他不是好运气的。

连氏等了很晚,最终,看见赵晟风将谢桓扶了回来,还满面歉疚的说:“表姐,是我的错,没劝住表姐夫。”

“这哪能怪你呢。”

赵晟风一直对她都很敬着的,连氏自然不会多责备。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他抬脚就要往外走的。

“先等一等,你回去了,那些小厮怕是伺候的不周到,在这同你姐夫一道喝了解酒汤再回去不迟,这夜里若是跌了或者扑了风,总是不好的。”连氏温声叫住了他,如同从前在连家一样,她是最好相处的那一个。

“麻烦表姐了。”赵晟风略一思忖,没有拒绝。

连氏背对着他,吩咐小丫鬟去煮解酒汤,穿着藕荷色的长身宝相花褙子,梳着优雅的云朵髻,步伐清缓,声音恬淡,就好像还是曾经站在连家那棵大银杏树下的少女。

赵晟风坐在这里,连氏不好丢下他一人,便坐下来与他聊天。

“表姐可是在忧愁如意的婚事,我也听侯爷提起过。”赵晟风看着连氏,与她叙话,眸中带了温意。

提起谢如意,连氏的眉心拢了起来,轻叹了一息,语气怅然道:“是啊,如意这孩子,你也是自小看大的,她惯是个听话的,我这个做母亲的,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赵晟风泛起微笑:“是啊,没有比如意再好的了。”

如意如意,这个孩子陪在她身边,终是令她开怀的吧,不似是谢桓的种,一个比一个可恶的小东西,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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