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在朝廷的信使四出,向各地传发勤王的旨意时,消息同样传进了平辽伯府。
平辽伯是祖大寿收复沈阳后按军功封赏的爵位。
即便封了爵,按规矩他便把军务交给长子祖泽润,然后率领数百家丁离开了辽东,来到了京城的平辽伯府,然后开始了他的清贵勋臣生活。
这日子倒也自在,虽然在五军都督府里领着职,可这职也就是聋子的耳朵,差不多每天都呆在这伯爷府里头,其它的事没干,倒是和小妾又生出了几个娃娃来。
尽管看似成天沉迷于酒色之中,可并不代表祖大寿并不关心国家大事。
就像得知闯贼过黄河,陈演反对辽兵入关后,他就写信给儿子,说是想念辽东的野味,于是祖泽润便派人送来了数十车野味。
其实也就是什么老虎、鹿、野猪、熊掌之类辽东特产。当然,随行的除了几百家丁外,还有祖大寿的心腹幕僚刘振奇。这天勤王的消息传来时,两人正在室内下着棋。
“陛下下旨调天下兵马勤王了!”
将纸条搁在火盆里烧去后,祖大寿看着刘振奇说道。
“方正,以眼下的局势来说,你有什么看法?”
“来不急了!”
刘振奇直接了当的说道。
“要是在太原陷落前,皇上罢陈演的同时能果断的调辽兵入关,闯贼绝无可能逼临京师,现在宁武关陷,宣大两总兵先后降敌,往京城这一路,已经无人能挡闯贼的兵锋了,可惜了,周遇吉以性命给朝廷争取十数日的时间,结果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刘振奇的感叹,让祖大寿的颇以为然的点头表示赞同,值此国变之时,官军无不是一触即溃,多少世受皇恩的能文武将,跑的跑,降的降,唯独周遇吉凛然不动,以死相报。
可如此忠心耿耿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朝廷白白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伯爷要尽早打算了!”
看一眼伯爷,刘振奇轻声说道。
“要是伯爷困于京城,必定有性命之虑,以在下看来,伯爷应该尽早离开京城,返回沈阳,以待将来,毕竟,九小姐是……”
提及九小姐时,刘振奇发现伯爷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作为其心腹的他,又岂不知道原因。
“小九啊……哎,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祖大寿不禁摇头苦叹道。
其实,祖大寿早就后悔了,当初要不是猪油蒙了心,他又岂会陷入眼下的困境,他只看到了夺下沈阳的好处,却没有想到,夺下沈阳后,他是会封爵,可是然后呢?
然后他就要来京城作人质,要把军务交给儿子,从那之后就困坐于京城了。而且他付出的可不仅只是这一个代价,更大的代价是什么?是得罪了平虏大将军,按现在的局势发展,皇帝将来如何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大明的皇帝在未来的几个月里肯定是要换人的!
原本祖家可以成为从龙功臣,可是现在……不过只是蛇鼠两端之人!
这个买卖可真是亏大了!
哎,实在是太鼠目寸光了啊!
可是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现在后悔肯定是没有什么用了,当初原本祖家是可以和大将军一起凭着姻亲连为一体,从此荣辱与共。
可是现在呢?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自己还会这么选择?
见东翁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刘振奇想了想,然后说道。
“伯爷,其实现在要是加以补求的话,兴许还来得急。”
他的话,让祖大寿反问道。
“方正可是有什么良策。”
“良策?”
刘振奇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良策谈不上,但要是伯爷想要补救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过这个主意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的恐怕颇为不易,而且……”
顿了顿,刘振奇又说道。
“行此事,非得痛下决心不可,可要是成了,到时候伯爷与大将军之间必定亲密如初!”
“哦!”
在祖大寿的好奇应声时,只听刘振奇正了正身子,以素日少见的严肃态度端坐在椅子上,托出他一番深思熟虑的计划来,
“伯爷,当今天下形势,处在一触即发之势,闯贼下宁武关后,宣大两总兵接连递降书于闯贼,朝廷如同卧危楼,游浪尖,随时都有灭顶之灾。以在下看来,一旦神京陷于贼,则大明局面除大将军外就再无人可收拾。虽我大明尚有亲藩在,可那些亲藩手中有几人有兵?几人有权?那时,我大明三百年江山岌岌可危。环顾朝野,今日能救我大明者,唯有大将军一人而已。虽说今上尚在,可至今所走出步步棋局来,皆是失误再失误,且用人又是失察,……”
而在他说话时,祖大寿的神情悚然起来,他暗自佩服刘振奇对局势看得深透,分析得精辟。
“本来,”
刘振奇换成了平缓的口气,条理井然地说下去,
“今上如果是个大度之人,应该牢记周公辅成王的古训,可以以大将军辅政,甚至效仿我大明祖制,封大将军为王,令其领兵拱卫中央,如此大义尚在,这样那怕是大将军专权,可大明江山政局会确保稳定。可是今上绝非大度之人,唯恐大将军效仿“靖难”旧事,即便是有人请入觐,申明祖制,今上也会加以回绝,如此种种,今上断然不会以社稷为重,泯灭前嫌的,至于大将军亦绝不可能辅佐今上。这样,我大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