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牢中人端着酒碗,相互投递着恐惧的眼神,平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命运感,直叫人一踏进深渊再不复存活。
咔嚓一声,酒碗掷地碎成一朵残破的花。
那人拿袖子一抹嘴,眼神凶戾带着牺牲的决绝,一把将衙役递来的刀抽了出来,手腕一转架在了脖子上。
“你何需如此?”骆山冲一伸手便将那人手腕握住,力气之大竟将刀身拉离了三寸,惹得那人一阵恼火破口大骂,
“老子以身殉道关你这小儿何事?!手拿开!”
牢房里顿时一片骂声,骆山冲气的脸色铁青瞪向田曼。田曼耸了下肩,并未说话。
见正主不说话还把人往歪路上引,骆山冲不知道田曼是否会因这件事被处死,他只明白得把她带回正途!
不然她会越变越坏,直到完全与当初邺城酒楼那个独自浅酌的女子相背离。
没缘分如何,能守的一时便是一时。骆山冲瞬间觉得这跟自己性格一点都不像,摇了摇头不让情绪扰乱思考。
“有办法可以留下性命啊!”骆山冲不看田曼转向愤怒的囚犯吼着,人看着他一个个都红了眼,
“你这小子懂什么叫做信仰?!”
“就是,毛都没长齐来教训老子们!”
“你懂个屁,赶紧滚,别脏了老子轮回的路!”
。。。
骂声里掺和嘲笑声,汇集成一堵仿佛实质的墙向骆山冲砸来,骆山冲全身紧绷,额头青筋直跳。
心里除了骂‘良言难劝该死鬼’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田曼,见她依旧无言心里一凉。
她能一言杀人也能一言救人,难道真要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倒在她跟前。。。不,即便那样她也不会有任何触动。
她怎么能这样?!
“都闭嘴!你们要去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骆山冲迸发了全身气力震住了吵嚷之声,大口吸进了一团浑浊辛臭的空气,
“你们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有没有想过你们死了以后,百姓知道信仰你们的信仰只有死路一条,你们的信仰将不复存在,你们的死亡一点意义都没有!”
此言一出,动摇之声四起。田曼秀眉微蹙,玩味地看着骆山冲。
“这位公子,你说句话啊,这是知怎么一回事?”摔碗之人一松了气力刀便被夺了去,空着两手向田曼张开,一脸茫然。
“他说的不错,”田曼手背向身后,嘴角勾起痞子地微笑,“知道李家人为什么不出现么?
他们昨天被抓了。不过人家势大,在府里关着由州牧大人亲自审。”
虽没听懂田曼在说什么,从她态度里透着对待尸体地态度便能感道一股透心凉意,透身而过令人坠进冬天地湖泊。
“你刚才都在骗我等!”人群拼命往牢门挤,边骂边吐唾沫。田曼向后慢慢退了几步,来不及后退地骆山冲瞬时间以满身污秽。
“我怎么能算骗你们,怀着为信仰殉道地心情去了不好么,你们这般震怒反而没法安宁地去呢。”田曼嘟囔了一句,被吵得人头发晕得声响碾得灰都不剩。
“安静!不要再吵了!”骆山冲狼狈得瞪着田曼,“你有办法留下这些人的命,你为什么不管?!”
这般质问,田曼咦了一声,一脸刚意识到这个选着一般的模样,看着牢中人摇头,
“我已经拿起屠刀,他们必死无疑,我怎么再忍心剥夺一个将死之人的尊严。”
闻言,牢中啐了一声响,“虚伪!”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啊,公子还是心善的。”一声异意突兀的在人群炸响,立即被一声“叛徒!”给砸了回去。
牢里密集的拳风还未起多久,更多的人动摇了,望向那个在阴暗处血红的身影。
只有一线生机!
“公子救命啊,你叫我怎么做我怎么做,我家里上下十七口人啊,我得回去啊~”一声哭腔,一片压抑的寂静。
“公子,我上有老,下有还没过门的媳妇,我不想死啊~”
“公子,我几个弟弟都去打仗了,家里老父母卧病,我得回去主持家事。”
。。。
“路只有一条。”田曼扫了圈一张张涕泪横流的脸,声音似凉风吹冰,“放弃信仰。”
“你。。。”骆山冲还未说话,田曼以一掌伸平组织了他发问,
“这很难,我也不愿看到你们背离信仰,所以,各位喝好了各自上路。”
说罢抱拳,甩袖子便走。
“骆公子,赤龙国早以亡国多年,亡国之信怎能久固,我等愿为州牧鞍前马后,只愿留我等性命一条才可供驱使讷。”
软话相求字字动人心魄,骆山冲一声叹,“我没这个权力,待我再去跟邓公子商量商量吧。”
“骆公子留步,”情急之下许多手臂伸出了监牢,“时辰来不及了,你放我等去法坛,安抚百姓之功劳或将罪孽抵消。”
也不是不行,骆山冲一转身,见状便止住脚步,“不是我信不过各位,我家里百来十人不能因我而获罪。”
“此事不必担心,我等将公子绑了便能教公子脱罪。”
“冲儿啊,我可是你远房大舅伯。”
“我是你五姨娘家的先生,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
。。。
天色以如墨染了一般,沧淼之气贯彻长空。
一长身青衫男子对守卫拱手,向这边跑来,“邓公子,李家兵力在向西南集结,顺义坊之功或将不保。”
“田府那五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