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勘助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她干巴巴说道。
“上杉辉虎处于劣势,盘踞妻女山上,我军应主动出击。
可将军势一分为二。
一队借着夜色迂回到妻女山后,趁旭日东升之时,奇袭上山。
上杉军对我海津城方向警惕,身后必然猝不及防。迷惑之下,必然下山过河,在川中岛平原布阵。
另一队在对岸的八幡原等候,对刚才过河,立足未稳的上杉军,展开第二次奇袭。
遭遇两次奇袭后,即便越后武家再悍勇,也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必在前后夹击之下战败。”
山本勘助一开始还有些小声,之后不知是不是被自己的策略感染,声音越说越大,越来越亢奋。
最后,她振振有词说道。
“两支奇袭队如啄木鸟求食,一面啄木驱赶,一面捉虫啄食。这便是我的啄木鸟战法!”
她话音未落,武田信繁已经忍耐不住,骂道。
“胡说八道!”
山本勘助愣了一下,伏地叩首,不再说话。
武田晴信想帮她说话,可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揉揉眉间。
不怪武田信繁当面羞辱,山本勘助这想法太天真了。
两军对峙,最忌讳的就是分兵。上杉军一万二千人,武田军二万人,武田军一旦分兵,就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
就算分兵,也不能是一队队上去的添油战术,那是给人家加菜。
说是奇袭,奇袭失败转强攻的事还少吗?谁敢保证一定成功?
武田家的老本都在这里,让你拿去冒险奇袭?有病吧!
越后武家不是弱者,山本勘助怎么有把握,必然能将她们惊下山来?
如果失败,第一支奇袭队就会变成强攻,那可是仰攻山头的惨烈血战!还是兵力不足的那种!
武田晴信如果有把握一对一干翻上杉辉虎,何必聚集远比对方数量多的军势呢?
就是怕人数相当,打不过呀!
所以,武田晴信根本不可能采用山本勘助的啄木鸟战法,用武田军的精锐去冒险强攻山头。
武田信繁骂了几句,回头看姐姐面色不好,也就闭嘴不说。
武田家臣团能力出众的不少,可这次军议却是少有说话,就是因为事关重大,不敢随便开口。
二万战兵,这是什么概念?
光是姬武士就有四千多人,甲信两国武家总共才多少人?
如果在这里战死三成,至少要绝嗣二三十家历史悠远的名门,家家都少不了孤女寡父。
这种情况下,谁敢乱说话?
唯有善于筑城的山本勘助,胆子最肥,敢于胡言乱语。
不少姬武士已经把同情的目光投向她,这厮战后肯定会被武田信繁穿小鞋,日子好不了。
山本勘助被武田信繁一番责罚,却听不到武田晴信的劝阻。自知不妙,低头不敢说话。
想要建功立业而发热的脑袋,因为一句句责骂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
此时只好默默承受,不敢再口出狂言。
武田信繁看到姐姐不说话,也摸不准她的心思。横了山本勘助一眼,心想战后再与你算账,沉默下来。
武田晴信对山本勘助很失望,但凡她的策略靠谱一点,自己也好借题发挥,鼓动家臣团出战。
这一战太重要了,重要到武田晴信也不敢随便开打,必须争取家臣团的全力支持。
没有众志成城,她也不敢正面硬刚上杉辉虎,真的是输不起。
可山本勘助不争气,一个莫名其妙的啄木鸟战法,令家臣团无语,让武田信繁暴跳如雷。
眼看军议要向保守的守城策略划去,武田晴信终于忍不住了。
不在她这个位子上,别人很难明白她的压力。武田家的领地被她抽空全部兵力,这是极其危险的行动。
今川家,北条家是盟友,可盟友毁约的事,武家之间还少吗?
今川家会不会趁机北上吞并甲斐国,用外面的土地缓解自己内部的矛盾?
北条家真的会如承诺那般出兵西上野,为武田家吸引长野业正的目光吗?
武田晴信从不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最多对武田信繁还有些信任。
现在,她带着武田家的全部本钱在海津城,被上杉辉虎截断后勤,完全不知道后方的情况。
这种对一切失去掌控的失重感,让她焦虑万分。
她不知道面对今川家的甲斐领地情况如何?也不知道紧贴西上野的东信是否安宁?
山本勘助的战法一塌糊涂,但有一句话却是深深触动武田晴信,应该主动出击了。
沉默半晌,武田晴信说道。
“山本姬说的有理。”
此言一出,在坐姬武士纷纷看向家督,次席的武田信繁更是瞪大了眼睛朝着姐姐。
这馊主意也算有理?
最诧异的人就是伏地跪拜的山本勘助,她不禁抬起头。只见武田晴信温和对她点头,瞬间眼眶湿润,再次伏地不起。
士为知己者死,男为悦己者容。不管武田晴信出于什么目的维护自己,确实让山本勘助感激涕零。
武田晴信缓缓说道。
“策略不错,就是有些瑕疵。
上杉军胆小怕事,盘踞妻女山不肯离开。即便我军绕到山后惊吓,她们也未必肯下山。
不如,换个方式。
由高坂昌信,马场信春领一万二千人马出城,借着夜色偷偷向妻女山靠近,埋伏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