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无逸热切的目光中,身着干净、朴素布衣,不施粉黛的柳茹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大方得体的跨过月门。
跟在她身后,是从芸瑛坊借来的四个女护院,抬着一个铺上了一层红布的八仙桌桌板,稳稳的跟在她身后。
女护院们也是刀山火海淌过、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敢女子,她们目不斜视的跟在走得底气十足、大大方方的十娘身后,不去看那些或是轻蔑、或是不屑、或是打量、或是好奇的眼神。
因男女分席,左边一片桌子坐着女子,右边一片坐着男客,中间是能让一辆马车通过的过道。
柳茹月穿过男女们的视线,以及岳无逸打量的视线,走到主桌跟前,行了一礼,“民妇十娘,见过得胜候,见过翁老夫人!”
翁氏从鼻腔里,轻轻的嗯的一声,也不正眼瞧她。
岳温琮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见这十娘虽是商妇,礼仪方面却落落大方,挑不了错,也应了一声,“恩。”
这些上位之人,态度冷漠实属正常,她上一世伺候过的一些家主还没爵位呢,尾巴也有翘上天的,柳茹月一点都不气,她气什么?
这样一群阴阳怪气、狗眼看人低的祖父祖母,叔父婶婶,和兄弟姐妹的人,又不是她的亲人,她今天就过来走一遭,又不在这得胜候府讨生活。
享受这一切的是岳无逸那狗男人,祝他终生享用,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知道他们瞧不起商妇,柳茹月转身对管家道,“麻烦管家搬一个八仙桌过来。”
岳甲看了一眼面上事不关己,眼中却充满了好奇和得意的侯爷,立刻对小厮道,“搬张桌子来。”
岳无逸看到她身后那么高、那么大的东西,瞬间就明白他之前冤枉错人了。
十娘并不是个笨人,恐怕早就看穿了那些人的伎俩,弄了个假的蛋糕摔烂了打发走他们。
是了,那涂抹了一地的奶油,看着多,其实根本没有这么大!
都怪她,不早点给他说,导致他砸了她的铺子、打了她的人。
她是故意的吧,是想让他愧疚么?
哼,这女人真是狡诈,别想他上她的当。
这种卖好,他才不领情。
是想和他攀上交情,等他当上得胜伯之后得利吧。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若她当真还有锦衣卫那层身份还可以利用一番,若她是别国间谍抓了她还能立个功,若她真是个水性杨花到处攀男人的商妇,他才不想和她打交道。
府里小厮动作很快,原本今日就备着很多桌椅,眨眼功夫就搬来了一张桌子。
柳茹月没有直接让沈湘她们把蛋糕放上去,而上前撑着桌子前后左右的晃了晃。
翁氏,“……”
她有点明白夫君被人当众下面子的感觉了,这贱妇岂敢!
这么做是想说她得胜候府的桌椅不中用,还是内宅不和争斗到了侯爷的寿宴上来做手脚?
不管是哪层意思,都是在说她这个主母治家不严!
“把生辰蛋糕放上去吧。”
得了柳茹月的命令,沈湘四人多年护镖练就的默契,让她们整齐划一、保持着相同的力度、将桌板抬高,稳稳的放在了八仙桌上。
柳茹月转身笑着解释道,“这生辰蛋糕有三层,特别重,上面还点缀了许多奶球、奶花儿,哪怕有一点点不平稳,上面的东西就会掉下来,就不完美了。”
“为得胜候制作的生辰蛋糕,怎能出一点点的岔子呢,不过现在看来也是民妇杞人忧天的,府上的地面平坦的很,桌子也四平八稳,不像民妇家地表那么坑坑洼洼的。”
她这般说,翁氏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想着这到底是无逸订制的蛋糕,看上去也的确和他所说那么大,那方才那个小蛋糕就是有人作祟了,其他事情寿宴后再说,现在还是要维护无逸脸面的,“那就看看,我大孙孙为老爷定制的生辰蛋糕吧。”
岳无逸也挺直了腰,状似漫不经心的扫过围绕着祖父的那一圈亲人。
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
让你们看看,他岳无逸订制的生辰蛋糕才是独一无二的。
红珊瑚树有什么奇特,那红珊瑚好的过宫坤宁宫摆在大厅招灰那一颗?
玉如意能比得上李公公拿来捶脚那一柄?
只有这么大的生辰蛋糕是京城的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柳茹月表情一滞,不好意思的说道,“翁老夫人您误会了,这生辰蛋糕是南宫先生请十娘特地为老友生辰订制的!”
岳无逸惊讶的扭头,双眼狠狠的瞪向柳茹月,这女人在说什么话?
她不是来讨好他,卖乖的?
她是来报复他的!
她岂敢!!!
翁老夫人脸上维持的假笑也收敛了,不明其意的扫了一眼目光坦荡的十娘,又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岳无逸。
“这是……”翁氏下意识的发问,却在听到得胜候的笑声后,止住了。
得胜候笑得畅快,站起身对男客那一桌抬手道,“原来是南宫老友为我订制的蛋糕。”
正在暗恨没能把弟弟拉来参加寿宴、琢磨着回家让弟弟跪在宗祠默写十遍还是二十遍论语的南宫越,“?”
柳茹月转过身,微笑着对南宫越身后的南宫霖眨眨眼。
南宫霖,“……”
面对陛下的提问,都没现在这一刻紧张刺激,面对飞来的甩锅,南宫霖扶着茫然的爷爷站起身,“爷爷月前就让我去委托十娘做生辰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