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妮在青年对面的桌边坐下,按着沈鸿教的手法,把四根手指的指腹,轻轻放在对方反过来的手腕上。
过了一会儿,已经感受到不同寻常,但她毕竟是新手,没敢先出声吓对方。
只小声讯问:“是不是还时常口渴,夜里不好入睡?”
青年忙点头:“对,夜里躺下许久,都睡不着,时常口干,有时干的早晨话都说不出。”
傻妮又问:“这样有多久了?”
青年:“不短时间了,好像是从入秋以后吧。一开始家里忙,病也没有很严重,就没有理会,没想到后面却越来越重。”
他还有些歉疚地道:“不瞒您说,我先时去镇上看过了,也开了几幅药,可是吃的时候好一点,药一停下来,就又严重了。”
傻妮虽然医术不是很高超,但有些道理却是在沈鸿的潜移默化下,知道一点。
便微笑着道:“您从入秋就开始病了,算算时间到入今已有四个月,那治起来也得有一个过程才好,如果吃药有点减轻,其实就是好现象。”
这些话之前的大夫也跟他说过,但生病的人难免心急,总想快点好起来。
所以他只当是那些大夫的药性不行,所以才会这样。
这会儿再听傻妮这么讲,一来同样的话,所有大夫都说了,加深了可信度;二来,这姑娘言语真诚,神情温和,也让他多了一份信任。
他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大夫再拿些药,我回去多吃一阵子,再看看吧。”
傻妮却并未给他拿药,而是起身对沈鸿道:“看着是脾肺上的,二公子再诊诊吧。”
沈鸿不用诊,就知道她说的基本对,只是没有说出轻重度。
看诊也有很多方法,把脉,手诊,及面诊等,沈鸿刚好都会。
他能从一个人的面色,神情,以及脸上所呈现出来的状态,看出这个人的身体状况。
这人从一进门,沈鸿就观察他了,刚又听了他们说话,基本已经确认。
但这人又有些特别,病的时间过长,自己似乎耐心又不够。
所以在傻妮的要求下,沈鸿还是给他把了一下脉。
然后神色淡淡地道:“你这病要治,至少要吃一个月的药,一天三次。我说的是最少,可能还会长一点。你要能坚持下去,就治,要是还吃两天就停,那就别治了,回去等死吧。”
青年:“……”
这沈大夫果然跟大家传的一样,嘴毒的很。
反而是旁边的姑娘,说话轻声细语,还能讲出几分道理来。
他犹豫的时候,沈鸿已经起身去逛他的药柜了。这种人他见多了,并不在意。
傻妮也不宜多劝,作为大夫,他们只能告诉病者病情及结果,至于人家要不要治,那是人家的事儿,说的多了反而不太好。
过了片刻,青年还是跟傻妮确认:“我是不是真的病的很重?”
傻妮点头,先拍了一顿沈鸿马屁:“沈大夫医术很好的,一般不是特别严重的病,一两幅药就会好。他让您吃这么久,说明您的病真的很重。况且,您刚刚也说了,急起来,一点气都不透,您那个时候不害怕吗?”
青年:“……”
当然怕呀,透不过气人就死了,他之前已经出现过几次,所以才急着来看大夫的。
这会儿被傻妮一提,再次想起那些恐怖的经历,也就不再犹豫了。
“那拿药吧,一次拿几天的?”
傻妮道:“三天,吃完您再来,重新把脉,这药要根据您恢复的情况做适当调整的。”
青年“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傻妮就转身先去写药方。
虽然关于此人的病情,她还没跟沈鸿商量,但她可以先根据自己的诊脉情况,把药方写下来。
沈鸿看了她的药方,就能猜到她的判断,药量是增是减,他也会补充上去。
过后再与她详细讲解,病人的具体情况。
这样既可以让傻妮学到更多,很快独立起来,也能让人不对她产生怀疑。
不然一个把脉,一个在旁边教,拿个药还要商量一下。
那病人看到,不知心里会怎么想呢?
傻妮安静坐在桌边写药方,微抬皓腕,一手毛笔字受于渊影响,已初具雏形,显出刚劲来。
她手腕很细,握着笔时,却很有力,一手还轻轻挽着袖口。
笔在纸上快速划过后,猛地手腕一转,已经把笔收了起来。
她拿着药方给沈鸿看,自己已经把抓药的纸铺开在台面上。
沈鸿只扫了一眼药方,就十分惊讶地看了一眼傻妮。
她学医时间不长,见到的病人也不多,像这么重的更是头一个。
没想到用药竟然不差多少,除了一两味她还不知道的药,没有加上去,别的基本都不用再改。
等把药抓好,将病人打发走,沈鸿才问她:“大嫂,你现在可以呀,这药下的很准。”
傻妮的脸有些泛红,“是二公子教的好。”
沈鸿“哈哈”大笑:“我可不敢贪功,不过大嫂,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要用到这些药的?”
傻妮如实说:“如秋以后,天气干燥,来咱们这儿的病人,多为脾肺上有些问题。
不过大多人为咳疾,这些表象凶险,实则内里并不严重。
这人却不咳不喘,只是上不来气,说明他平时身体应该还挺好的,不是经常生病的人。
也正因为此,一些小疾小病就容易忽视,不只是他自己,身体本身也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