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公主想不顾自己的安危,去西域给于渊找药。
然后再用这药,把傻妮留在南梁,永不回北盛。
表面看上去,她舍己为人,不顾生死的救于渊的命,只为把女儿留在身边,满足一下慈母之心。
来自母亲的呵护和关爱,谁也说不出个错来。
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一步棋。
她在西域王族下了那么多年的棋,这一刻,为了私心,不自觉把女儿也放到了棋盘上。
尽管她的目的不是权势,但算计还是开始了。
然而傻妮并不知道,她乍一听到从安公主这么说,又是震惊又是心疼。
更不知道怎么回她的话。
两边都是她最亲的人,她不能为了救一个,让另一个去冒险。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许久才慢慢摇头:“母亲,您不用去的,于将军的毒……他的毒……,会有办法的。”
她起身,连礼都忘了行,就退了出去。
室内,从安公主的脸色不比她好多少,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在她的心里,那小子真的比我这个当娘的更重要吗?”
她喃喃自问。
李嬷嬷在傻妮出去后,就已经进来了。
虽没听到母女两的谈话,但从她们的神色里,也猜出几分,这次的见面并不愉快。
此时又听主子这么说,就温言相劝:“公主,在小郡主的心里,您与于将军肯定是都重要的,您看她现在,不是都住在公主府里陪您了吗?”
从安公主摇头,“也可能只是想为他求药罢了。”
李嬷嬷赶紧劝她:“公主,那于将军既然身中巨毒,又是小郡主的夫君,她心里着急在所难免呀。您想想看,如果项将军他……”
后面的话她没往下说,但从安公主已经听出来了。
是呀,当年她为了保住项家,保住自己的哥哥,连女儿都放弃了,甘愿去西域和亲。
现在,女儿不过是为了自己夫君,想求一味药而已,自己为何就不能接受呢?
她这么劝过自己以后,刚有些心宽。
又想到傻妮一旦把于渊治好,极有可能就跟他回北盛去了。
到那时,自己又将与女儿分开,难以见面。
那刚宽出来的心,便又合了回去,仍是愁眉不展。
女儿与她越相处,越乖巧,她就会越舍不得,最初刚认下她时的宽容与大度,以及对于渊的包容,也随之变少。
她在这种矛盾中,来回拉锯,总觉得自己付出的多一些,或许女儿就会改变,就会愿意留在她身边。
如果女儿真愿意留在此地,那北盛的将军,与他们的两名皇子,她就是养一辈子又何妨?
可惜,尚存的理智,又让她清楚地知道,这位过去的北盛将军,根本不会在南梁留太久。
从安公主又纠结又苦恼。
这是在她过去几十年的人生里,都不曾发生的事。
一向开明的人,突然钻入牛角尖,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然,又有何法呢?
当天母女两个谈过之后,从安公主晚上愁的连饭都没吃,就早早歇下了。
傻妮回到华音阁,也呆坐了许久。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她先去给从安公主请过安,就没再回住处,而是出了公主府,往沈宅去。
沈宅里现在常在家的人,只有大小宝。
两人跟于渊料的一样,没人管他们后,反而一点也不闹腾,每天读书习武,自己把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白苏基本都在医馆里。
沈鸿和于渊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都不在家,有时候夜里也不回来。
傻妮从前院走到后院,一边听管家说家里每个人的行踪,一边往四处看。
果然很安静,四处都静悄悄的,只用风过树梢的声音,不时响两声。
直到近了大小宝的屋,才听到里面轻微的读书声。
她在院中站了片刻,没打扰两个孩子,干脆折身出来,叫家里的仆从带路,往新开的医馆里去。
沈家的医馆开在另一条街,离沈宅有些远,但居吕家却很近。
一排三间的房子,东边劈出一间是诊室,里面放的有简单的床榻,可以行针推拿等。
西边两间相通,靠墙是高大的药柜,前面又设有柜台。
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后院,可以熬药,或者做短暂的休息,甚至可以接一些特殊的病人,招待一些临时的客人。
傻妮到的时候,医馆里没什么人,柜台上倒是堆着成包的草药。
白苏正在对药单,吕凌辰按她的吩咐,把相应的药装到药柜里。
两人听到门口有响动,一齐抬头,正好看到傻妮抬脚入内。
“大嫂,你怎么过来了?”白苏笑着放下药单,走出柜台招呼她。
傻妮往柜台上看了看:“很忙吗?我们一起整理吧。”
白苏赶紧拉住她:“哪有忙的,你没看咱这儿一个病人也没有吗?我跟吕公子就是闲打发时间。”
说着话,把她带到旁边的椅上坐下,又去旁边拎了炉子上的水壶,倒了一盏热茶送过来。
“外面多冷,快暖一暖。”
傻妮把茶杯捧在手里暖着,往医馆里面看了看问:“二公子不在呀,他不过来帮忙吗?”
白苏回道:“这边该忙的事都忙完了,就剩一些理药的小事,也用不着他帮忙。”
傻妮“哦”了一声。
见她没往下说的意思,才又道:“我刚回家了,他们也不家里,可是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