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年,他们从丰安城里逃出来,躲在西域与丰安之间的一个小镇子里。
靖亲王更是不在身边。
杜氏抱着一个大胖孙子,无处去邀宠,反而因为逃难出来,家里事事处处不足,让她心里更回窝火。
当她听说,自己儿子的兵权也被削弱了,更是气愤难当。
她对外面战况不了解,可对自家的儿子们还是清楚的,尤其是对嫡出的萧然和萧柔茵,十分不满。
萧峥的兵权削了,那肯定便宜给了萧然与萧柔茵。
杜氏原本认为,靖亲王的王位一定会落到自家儿子头上,现在突然生出这种变故,她又害怕又恼火。
现在丰安城不能住了,她见不到靖亲王,吹不了枕边风,也联络不上自己的母家,不能为儿子说情固位,便把一腔火气全都发在了正室宁氏的身上。
宁氏是靖亲王的原配,育有萧然,萧柔茵和萧宇三个孩子。
但宁氏的性子一直是柔和沉静的,早些年,她的这种性子,为靖亲王少去了不少麻烦。
后来靖亲王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又有野心把萧锦拉下去,自己去坐皇位,家里的权势之争,一下子就跳到了明处。
宁氏的不争,并不能让她免受这种风波。
她是正室,她的儿子是嫡子,就足以让她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杜氏就是看她最不顺眼的。
不过过去大家同住在一个宅子里,宁氏跟前也有萧然和萧柔茵在,再者靖亲王也看重萧峥,这些倒不那么明显。
如今可是不同了。
宁氏的儿女不在身边,而她的儿子也失了权势,她岂能让她好过?
明明是大年三十,大家该坐在一处吃团圆饭的。
杜氏偏偏不这样,这各屋的人都拿回去自己吃。
结果是,他们这边大鱼大肉摆满桌,宁氏那边只有一盘子腌咸菜,连吃的米饭都是糙的。
在这些事上,宁氏也并不计较,她习惯了淡泊,一碗糙米饭,与一盘肉,对她来说都没关系。
可杜氏却不这么认为。
她给宁氏不好的饭菜,本来就是为了让她难受,结果对方没难受起来,她就不太好受了。
饭没吃完,杜氏便进了宁氏的屋。
还假模假样给宁氏行了个礼,之后开口的话就冰冷了:“王妃,大年夜的本不该叨扰你,可瑞昌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今日一直在闹腾,我听说邻居家里有一种什么草,给孩子煮水喝了,他就会安静下来,还请您过去找一些回来。”
宁氏虽安静,却并不是傻。
她抬眸看了杜氏一眼。
杜氏迎着她的目光,眼里都是冷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就是嫌她在家里碍眼罢了。
宁氏,并不想为了这事与她争执,甚至不想与她多说话,她起身,拢了拢衣服,理理鬓角,往外走去。
她前脚出了屋门,杜氏后脚就吩咐人把大门关了。
外面冷风呜咽,雨丝虽然飘的很细,却特别的冷。
宁氏把身上的袄子拢拢紧,站在门边没动。
杜氏并不想要什么草,也不是让她出来冻一冻还回去。
她既然已经把大门栓上了,宁氏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门敲开。
她不想做那些无用功,便只站在门边,看着外面斜斜的雨,无声地落在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都被风吹木了,腿脚也站酸了,仍不见杜氏开门,倒是远处的黑暗里走过来一个人。
管一现在已经是萧柔茵的副将,不但陪她争战沙场,还帮她打理许多后防之事。
来看望她的母亲,也是这些事中的一件。
前方敌情严峻,萧柔茵做为主帅,不能擅自离开,但今日是大年夜,往前这个时候,他们都能陪在母亲身边,今年却不能,连最小的萧宇,都跟着他们来了战场。
她倒没想着杜氏敢欺负自己的母亲,只是想回来看看她怎样。
自己不能回,就拜托管一回来了。
管一不是第一次来了,认得萧家现在的宅子,也认得里面的人。
他老远看到一个人站在萧家门口,还以为是什么不良之徒。
走近一看,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心头火却随之而起。
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双手扶了宁氏:“老夫人,你怎么站在这里,冷坏了吧?”
宁氏确实很冷,嘴唇都冻紫了。
但她知道管一是萧柔茵身边的人,不想说些不好的话,让女儿担心,就笑了一下道:“还好,刚刚吃了年饭,有些撑,就出来走一走。”
这话骗鬼呢?
外面疾风冷雨,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想出来散步。
但管一也没有说破。
他上前去“哐哐”敲大门。
里面的杜氏,还以为是宁氏敲的,理都没理,慢条斯理地坐在自己屋里喝茶。
萧峥的媳妇儿,从前也是去过沙场的,对于内宅争斗很是不习惯。
但她心里知道,杜氏这么做,都是为了萧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什么也不知道。
家里孩子们对此事也不太清楚,萧然的妻子,又跟他一同去守丰安城了。
宁氏在这个家里,属于孤立无援的。
管一本来就带着火气,这会儿真是越敲越气。
他终是放弃了敲门,跃身从墙上翻了过去,直奔杜氏的房内去。
进去之前,撕了一片衣服,把自己的脸蒙上了。
杜氏眯眼躺在软椅上,屋里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