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渊先开口:“雁之说,你们这里兴三朝归宁,一应物什他已经备好,明日过去。”
傻妮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归宁她是知道的,就是成婚三日头上,与夫君一起,带上各样礼物,回娘家谢恩。
娘家也要在中午摆宴,与夫妇二人同餐同饮。
傻妮在娘家时,从来没跟家人同桌吃过饭,如今回去,他们能坐在一起吗?
而且丁家过去对她的态度,也让她惶恐不安。
如果是她一人还好,可归宁日沈家也会去,到时候家里如果轻慢沈大公子,或者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该怎么办?
她可没忘记,没出嫁前,整个村里人都在说,她的夫君是什样的。
可她又不能说不回去。
所以,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于渊把回去要带的礼物简单跟她说了,然后问:“你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她摇头:“没有。”
见她神情转来变去,又是担忧又是为难,于渊不得不问一句:“你,是不想回?”
傻妮赶紧摇头:“不是,只是……”
“只是怎样?”
她又说不出来了,默了一会儿才道:“那我明日早些起。”
“也不用太早,中午赶到那儿就成。”
此事说定,傻妮回屋拿自己之前的湿衣服来洗。
而于渊却往外面走去。
他刚才看到沈鸿拎着那两个小家伙出去了,此时想找他们来,问问丁家的情形。
看那姑娘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一出院门,就见沈鸿靠在医舍的门框,嘴里嚼着一根甘草,一脸傻乐。
大小宝蹲在门边的地上,正在翻晒他上午挖回来的草药。
两个小家伙一看到于渊出来,立刻投来可怜巴巴,又满怀希望的眼神。
于渊不负他们望,对沈鸿说:“自己捣腾去,我有事问他们。”
大小宝在听到前面几个字时,已经一齐扔了手里的草药,“嗖”一下站了起来。
沈鸿笑着说:“你问你的,又不耽误干活。”
眼珠一转,看向大小宝时,又换成是一脸凶恶。
可惜大小宝早掂出谁轻谁重,当着于渊的面,他们完全敢跟沈鸿对着干。
于渊没空理他们的“眉来眼去”,大丰村的事正好前后都是沈鸿办的,当着他的面问也好。
他开口:“我刚跟她说明日归宁的事,看她好像不太高兴,甚至忧虑的样子,这是为何?”
沈鸿马上夸张惊呼:“……谁,你说的谁?”
大小宝忽闪着大眼睛,先看了眼沈鸿,再去看于渊,竟然选择闭嘴。
于渊刺了沈鸿一眼,知道是明知故问,还是说:“你,嫂,子。”
已经听到咬牙的声音了。
沈鸿丝毫不在意,“哈哈哈”大笑几声,极度不附合他气质地道:“你终于承认大嫂是你夫人啦!”
于渊:“……”
算了,不讲废话了,打一顿比什么都好。
于是正在沈鸿笑的东倒西歪,得意忘形时,突然一颗土球飞了过去。
他觉察出不对,赶紧就躲,但那土球好像长了眼睛,速度极快,拐着弯地往他嘴里钻,磕到牙时还发出一声轻响,且进嘴即开,成了一土沫子。
沈鸿硬生生吃了一嘴土,脸都黑了,拼命往外面吐。
大小宝在旁边也看直了眼。
这一招他们用过,但一看于渊的用法,他们只剩目瞪口呆了。
看来调戏、看于渊笑话,根本不是明智之举,所以大小宝瞬间聪明起来。
“我们知道为什么。”
于渊停了手,收回脚,看向他们:“说。”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把傻妮在丁家被欺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还加了点盐,添了些醋,听上去更有滋味了。
于渊的眉头越皱越紧,本来有些妖异的脸,这会儿看上去像要妖化。
“这是发生在你们认她之前,还是之后?”
大宝立马道:“当然是之前就有啊,跟我们没有关系的,我们去的时候,她就在柴房里住,天不亮就出门干活,那家人还打她。”
又想起什么似地说:“我们第一次见她时,她手里拿的是黑豆饼,硬的掰都掰不动,根本不是人吃的。”
于渊:“……”
沈鸿:“……”
连小宝也摇头暗叹。
他本来就担忧,他们的身份在沈家兄弟面前瞒不住,现在是完全暴露了。
还好于渊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这上面,只道:“这么看来,她不想回去也是应该。”
沈鸿总算把嘴里的土吐干净了,还抽空去漱了下口,这会儿急忙问:“那明儿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我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特别想看于渊面对丁家人时的样子,况且,之前他埋在大丰村的谣言,这会儿肯定随风而涨,传遍乡里,正好也让他去听一听,算是报了自己长期被欺压的仇。
倒是小宝不甚了解地问:“归宁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吗?”
沈鸿伸手就去撸他脑袋:“傻了吧,她嫁到咱家里来,就是咱家里的人了,是你们的娘,是他……”
他把没撸到小宝的手收回来,指指于渊:“……是他夫人,怎么可能不回来,想什么呢?”
小宝躲在于渊身后又问:“既然还要回来,只是去看一看,又跟着……爹一起,那怕什么?”
硬生生把“便宜”两个字咽下去,还怪不习惯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