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阮君庭白日间故意提及和亲,根本早就猜中凤于归不会献出女儿,他只是在刺激他,扰乱他注意的重点,之后寻了漏子,逼他先出手。
高手对决,谁先动,谁就输了。
两军对峙,谁先怒,谁就乱了。
战争,就是静待对手出错,对手若是无错,那就想办法让他出错,之后,一战定乾坤!
凤乘鸾嘴角一勾,“所以说来说去,靖王殿下还是做不了主,修宜策要打,你就得乖乖想办法打,因为你急着做他的上门女婿!”
她仿佛完全没有将阮君庭完美的计划听进去,只是咬住天策军这件事不放。
而且还是上门女婿!
绕来绕去,她就认定他是个吃软饭的!
阮君庭一双睡不醒的凤眼终于瞪地雪亮,“凤姮,你嫌乱刀砍死太便宜是不是?”
王爷真的震怒了!
原本生怕站得靠后看不到热闹的诸位损将,立刻齐刷刷后退,珍惜生命,远离凤乘鸾。
凤乘鸾一身襦裙,娇软模样,却站得笔直,对阮君庭满身骤然而起的煞气视而不见,侃侃而谈:
“自古兵者,讲究道、天、地、将、法!道者,不战而胜,未战先胜,兵不血刃,我一个小小女子,死不足惜。但王爷若是真的能做得了北辰的主,不战而屈人之兵,不靠颜色而安天下,我凤乘鸾就心甘情愿,用脖子上的血,将外面墙上的字改成‘阮君庭,天下第一战神’!如何!”
她昂首挺胸,与阮君庭四目相对,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阮君庭盯着她,沉静良久,眼角一跳,“本王是否战神,无需你一个女子来评定!”
“王爷说过,在您眼中,无分男女,只有生死!到底是用遍地的死人来证明您战无不胜,还是让活着的人代代传颂您的丰功伟绩,就看您自己怎么选了。”
她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阮君庭不语,死死地盯着凤乘鸾的眼睛。
他第一次看见一双敢于直视他,却没有半点贪念的眼睛。
他的眼底动了动,“都出去!”
气氛不对,秋雨影带着二十七个吃瓜群众,忙不迭地呼啦啦回避。
现在帐中只剩下阮君庭和凤乘鸾两个人。
“你在求本王放过凤家军?你怎知凤于归一定会一败涂地??”
凤乘鸾坦诚道:“天策军如一群鬣狗,躲在您的军旗后,等着给凤家军收尸,王爷不是已经默许了吗?南渊一心求和,北辰却有备而来。如今魔魇、天策两军汇师,凤家军不敌是显而易见的事。”
她努力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身量高一点,“此番一旦开战,就算王爷有好生之德,不愿斩尽杀绝,修宜策却是好大喜功之人,只要稍有机会,就必定置凤家军于死地而后快。所以只有王爷真心止战,凤家军才能过此一劫。”
“你求人的时候,都是站得这么直的?”他的语气软了一些,终于松了口。
又想要她跪!
这个时候若是真的跪了,只怕以后的凤家军,见了阮君庭,就都要跪着说话了!
凤乘鸾反而将头抬得更高,“站着的,跪着的,早晚都是黄土垄中躺着的。王爷是明白人,此时若是一举灭了凤家军,修宜策的十二卫府军镇守南方边陲便绰绰有余,到时候北辰还要您魔魇军这把尖刀作甚?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之常理。英雄若再无用武之地,便是死期!”
她索性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仰面直视阮君庭,“到时候北辰三足鼎立之势一破,肃德太后与修宜策本就是堂兄妹,这修氏的天下,还容得下姓阮的吗?”
阮君庭周身的杀气,渐渐淡去,瞪着的凤眸渐渐缓和下来,“凤于归的女儿,总算有几分脑子,耍的一手分心离间的好手段。”
他虽如此说,却并未再反驳,以他的性格,这样,大概便是答应了。
凤乘鸾稍稍松了口气,“王爷抬举,乘鸾句句肺腑,就事论事,不敢造次。”
“今日之举,是凤于归派你来的?”
凤乘鸾眼珠子转了转,他定是还惦记着那“大娘炮”三个字,“父帅并不知此事,是我擅作主张。”
“你倒是有胆!”阮君庭寻思着,秋雨影为什么没在墙外把她砍了,让她在此一番游说,居然改变了此前所有的筹谋,“那么,昨天你假冒村妇,在本王的大营前大呼小叫地寻夫,为的又是哪般?”
“额……”一提起蓝染,凤乘鸾一身的英雄气顿时没了,甚至还有些心虚,“他……,他是我心爱的人!”
“哦。”不知道为什么,阮君庭应地这一声,语气分外奇怪,凤乘鸾居然听不懂。
她不自觉地微微低了头,“恳请王爷,不管明日和谈促成与否,后日晌午,都如约放蓝染来军营门口一见。”
阮君庭眉头微微一凝。这个女子,方才刚才谈及军国大事,针锋相对,生死存亡一念间,也是一身硬骨头,没有退让半分,现在却为了能见到一个不存在的男人,低头求他。
“凤姮,有件事,本王不妨直言……”
他当年应凤于归所求,替她压下暴打北辰富商的事时,凤于归报上的是“凤姮”这个名字,所以在阮君庭印象里,这个丫头不管在及笄礼上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字,她都该叫凤姮。
他想说,那个她要找的蓝染,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看她会如何应对,又到底知道多少殓尸营的事情。
刚巧这时,外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