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乘鸾睫毛颤了一下,没动。
冷翠便打发外面道:“王妃旅途疲惫,已经歇了,老太妃那边,你们小心伺候着便是。”
“可是,送太妃回来的,是太后身边的揽星大人。”
揽星都上门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肃德亲自驾临了?
凤乘鸾还是没动。
冷翠厉声道:“揽星不过是个从四品女官,说白了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难道还要王妃娘娘这个一品命妇出去相迎吗?”
“是,奴婢知道了。”
等外面下楼的脚步声没了,冷翠将凤乘鸾的长发小心挽起,之后替她轻捏肩头,“王妃可有什么需要交代奴婢做的?”
凤乘鸾依然没动。
外面很快就到了生死存亡之时,在这个时候,北辰这块土地上的,谁都不能相信!
……
然而,她这一觉,注定睡不好。
桐台那边大发雷霆。
萧淑锦戴着假发,进门就摔!
“有脸跑,就别有脸回来!有胆子回来就别缩头缩脑!”
她敞开窗子,对着观雪楼的方向骂,“你以为王爷哄着你回来,就有恃无恐?用不了多久,南渊和北辰就会全面开战,到时候,让我儿子第一个杀了你祭旗!”
楼上,凤乘鸾一场噩梦,眼睛唰地睁开,全身已经冷汗湿透。
冷翠吓了一跳,“王妃,您怎么了?”
“没事,太累,反而睡不踏实。”
“那奴婢去命小厨房做些清淡的粥菜过来,给王妃暖暖胃?”
“不必了。”
凤乘鸾起身出水,披了浴袍,要去开窗。
冷翠在后面道:“王妃,外面天寒,不比南渊,您要当心受寒。其实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子。”
可凤乘鸾的手,还是将窗子推开了。
当初起王府时,阮君庭为了正事家事两不误,才将观雪楼建的比邻桐台,如今窗子乍开,桐台那边的骂声便清清楚楚地传来。
萧淑锦骂得难听,什么话都有。
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跑出去背夫偷汉子,什么扫帚星丧门星,什么早晚死无全尸……
她曾经的贵妃姿态,一点全无,却将从冷宫中听来看来那些疯妇的泼相学得淋漓尽致。
苏合香倒是小心陪着,没太吭声。
修映雪则一面给老太太顺气,一面附和两句,顺便摆出贤良淑德之类的话,溜边儿补缝儿。
凤乘鸾越听,周身气息越沉。
若是以前,这些话就全当放屁,听个响就算了。
可如今怀了孩子的人,就忌讳多了些,不吉利的,进了耳朵,就走了心。
她回身,懒懒道:“我累了,想好好休息,叫冬斩带几个人,将那几个知了粘了。”
说罢,砰地关了窗。
冷翠从她一进门,就感觉这次回来的人跟以前有哪里不一样了,“王妃,那是王爷的生母,您可想好了?”
“不过是个死了男人的妾,我敬她,当她是婆婆,若是不敬她,她便什么都不是!王爷的家宅里,是我做主,谁若是想闹得王爷后院不宁,就先问过我。”
凤乘鸾回到榻上躺下,随手拉了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了眼,“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替我去办了去。”
冷翠替她又掖了掖被子,“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做。”
果然,外面很快就没了声音,凤乘鸾安安稳稳睡了许久。
等到再醒来时,已是半夜,她随便喝了点燕窝粥,望了望外面,“王爷有话送回来吗?”
冷翠回道:“刚才冬斩来过,说王爷雷厉风行,进宫面见了皇上和太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以贻误军机之罪,参了安成王。刚才慕雪臣将军带了大批虎贲军,已经去了安成王府,听说这一次牵扯甚广,弄不好要抄家。”
凤乘鸾手里的小瓷勺在粥碗里划了几个圆,“什么时候的消息?”
“掌灯时分。”
“让冬斩再走一趟,就说我想王爷了。”
“是。”
“对了,桐台那边都睡了?还真是安静。”
冷翠冷冷一笑,“呵呵,奴婢不过是将王妃之前让王爷睡觉的法子如法炮制了一番。”
“méng_hàn_yào?”
“是啊,一人一大碗,保管睡好几天那种。”
“呵呵……”凤乘鸾舒坦地将一大碗燕窝都喝了干净。
又过了个把时辰,冬斩在门外道:
“王妃,属下回来了。”
“王爷如何?”
“五千虎贲军将安成王府围了个措手不及,王爷亲自坐镇,抓人抄家,毫不含糊。武家不要说男女老少,就连只鸟都没飞出去。”
“嗯,知道了。替我提醒王爷,就说夜里寒凉,多添衣裳。”
凤乘鸾心思转的飞快。
安成王这么大一头肥羊,被肃德养了这么多年,如今说抄就抄,肃德就像是在等着阮君庭回来,之后将这把宰羊的刀双手递上一样。
她之前还曾经意欲拉拢武文勋为己所用,如今这个人却成了弃子,被她喂给阮君庭。
有舍,必有得。
那么,肃德的下一步棋,谋的是什么?
凤乘鸾有些心神不宁。
——
无数虎贲军的火把,将安城王府照得亮如白昼。
阮君庭一把太师椅,在王府庭前中央稳坐。
面前地上,跪着武文勋和全家老老小小百来人。
周遭虎贲军长枪齐刷刷围拢。
外